当初大帅在京城里骑个马,都被那些御史说出花来,各种弹劾。
周开山正忧心忡忡,外面来报,北面来信使了,是大帅派来的。
他连忙引进。
双方按照规矩对过事先约定好的口令,确认不是间谍。
。。。
朔风再度卷起黄沙,掠过兴泽城外连绵不绝的防沙林。那些曾被判处劳役的叛党,在日复一日的栽种中渐渐佝偻了脊背,却也悄然挺直了灵魂。莫尔根的手掌早已磨破结痂,可每当他望着远处新绿成行的胡杨与红柳,眼中竟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。他不再咒骂赵立宽是“汉狗”,反倒在某个清晨低声对同伴说:“此人若生在草原,必为万族共主。”
赵立宽并未亲临监工,但他每日都会派人送去温粥与草药,附一张字条:“树活一日,罪减一分。”这简单的举动,如细雨渗入干涸大地,悄然瓦解着仇恨的根基。
与此同时,西域联合议会的首任监察使??原于阗国老祭司阿卜杜拉??正式履职。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曾坚决反对汉化改革,如今却主动提出要巡访南疆十七驿站,查验《民族平等盟约》落实情况。他骑着一头瘦驴,带着两名书记官,风雨无阻地穿行于戈壁绿洲之间。每到一处,便召集当地百姓开“民议会”,听怨声、录疾苦、查贪吏。短短两月,竟弹劾三名滥用职权的汉官、五名欺压牧民的部落头人,其中甚至包括一名赵立宽亲信幕僚。
消息传回龟兹,众人皆惊。史超按剑而起:“此老匹夫,竟敢动将军心腹!”
赵立宽却抚掌大笑:“好!这才叫监察使。若只知歌功颂德,不如养一只鹦鹉。”
他当即下令:被劾官员一律停职待审,涉案钱粮悉数归还百姓,并亲自写信致谢阿卜杜拉:“公之铁面,胜十万雄兵。安西清明,自此始矣。”
然而,暗流从未真正平息。
九月初三夜,一场诡异的大火吞噬了飞沙军设在且末的军械库。所幸守夜士卒警觉,抢出大半兵器,但仍有三十具强弩、百石火油毁于一旦。现场残留几块烧焦的布片,经冯智辨认,竟是契丹商队常用的靛蓝粗麻。
“又是他们。”曾雄咬牙切齿,“上次瘟疫未遂,如今又来毁我军备!”
赵立宽凝视地图良久,忽问:“最近一次契丹使节入境,是在何时?”
“八月十九,打着‘通商请罪’旗号,送来十车皮货,说是为疫病之事赔礼。”
“谁接待的?”
“鸿胪寺少卿李元礼,据报宴饮三日,收下厚礼。”
赵立宽眼神一冷:“召李元礼来见我。”
次日清晨,李元礼踉跄入府,面色惨白。不等发问,便扑通跪倒,涕泪横流:“卑职……卑职确收了些礼物,可绝未通敌!只道他们是真心悔过……”
“悔过?”赵立宽冷笑,“契丹骑兵距蓟城不过两日路程时,派使者千里迢迢来给你送羊皮?你当我是三岁孩童?”
他猛地起身,喝令亲兵将其押入地牢,同时传令封锁全城关口,彻查所有外来商旅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他在李元礼私宅搜出一封密信,以契丹古语书写,内容赫然是:“待春雪融,南北共举,断其咽喉。”
“咽喉”二字旁,画了一把利刃直指塔里木河咽喉??米兰渡口。
赵立宽立即调派史超率五百飞沙精锐星夜驰援米兰,同时命冯智紧急加固沿河堤坝,在关键水道埋设暗桩、布设烽燧。他又亲赴书院,请苏芷组织医官团赶赴沿线村镇,预防可能随之而来的水源污染或疫病传播。
就在局势紧张之际,观音再次来信。
信中并无多余言语,唯有一幅手绘草图:一条蜿蜒河流上标注七个红点,每个点旁写着“毒源可伏”。背面寥寥数字:“昔年赤咳病起于牲畜,今恐故技重施。望速查上游牧群。”
赵立宽心头剧震。他即刻召见曾雄:“近三个月内,有多少北方牧民驱畜南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