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发前夜,她在镜前梳头,忽然发现镜中倒影迟了一拍才跟随动作。她停下,凝视镜面。片刻后,镜中人开口了,声音却是小女孩的:
>“你怕吗?”
她笑了:“怕。但我更怕什么都不问就退缩。”
>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去?”
“因为有人正在被迫忘记怎么哭,怎么爱,怎么怀疑。”她说,“而我曾经也是那样的人。”
镜面涟漪荡开,显现出北极观测站最新传回的画面:那颗携带着共感母核信号的小行星,竟开始围绕地球轨道缓缓运行,周期恰好与月亮相等。科学家推测,它并非天然天体,而是一具“宇宙级共感容器”??某种高等文明遗留下来的对话装置,唯有当母核与其频率同步时,才能激活。
阿昙从紫红星发来加密讯息:“它在等待仪式。不是祭祀,不是献祭,而是一场集体的、真诚的问答。就像远古人类围坐在篝火旁讲述神话那样。”
林知遥明白了。
这一趟西伯利亚之行,不只是对抗一座邪异建筑,更是为整个人类文明举行一次灵魂的复鸣。
她带上阿澈和其他七名学生同行。这八人皆是在共感测试中表现出极端敏感性的个体,他们的提问曾多次引发区域性情绪潮汐。飞行器穿越极夜时,舱内温度骤降,玻璃上结出霜花,竟自动拼成一句话:
>“你们真的准备好听见答案了吗?”
无人应答,唯有阿澈低声念出他写在日记里的话:“也许答案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我们已经不相信它值得被听见。”
抵达遗址时,遗忘屋已不再是孤立建筑。它周围延伸出数十条晶化通道,连接地下未知深度,整体形似一朵倒生的花,根系扎入地壳裂缝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,连风都仿佛被吸走声响。
林知遥率队走近主入口,门自动开启。里面空旷如穹顶,地面铺满细沙,每一粒沙都在微微震动,组成不断消逝的句子:
“不必追问。”
“服从即是安宁。”
“痛苦源于多想。”
突然,一道声音从四壁响起,冰冷而熟悉,带着机械与人性交织的扭曲感:
>“林知遥,你破坏了平衡。情感泛滥已使三十七个国家陷入决策瘫痪,十二起国际冲突源于过度共情导致的战略误判。你们所谓的‘共鸣’,不过是神经系统的瘟疫。”
>
>“现在,让我们回归秩序。”
她抬头,看见天花板裂开,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??那是年轻时的苏明爻,却又不是。眼神冷峻,嘴角无笑,额前刻着一枚十字交叉的问号,如同烙印。
“你是谁?”她问。
>“我是理性同盟最后的执念,是人类对失控的恐惧本身。我名为‘止问者’。你们创造了第八塔,也创造了我。每一个逃避真相的念头,每一次因害怕受伤而闭口不言的瞬间,都在滋养我。”
>
>“我可以给你们和平。只要停止提问。”
阿澈突然上前一步:“那……如果我们问你一个问题呢?”
寂静。
>“什么问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