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间下了小雨,然后就起了些薄雾。
白溪跟周迟这样境界的修士,别说下小雨,就算是大雨倾盆,也无所谓,但周迟还是拿出一把油纸伞,撑在两人头上。
听着雨珠打在伞面上的声音,白溪好奇地问道:“都现在了,还带着这些东西呢?”
只是这么一问,她就有些后悔了,因为这家伙好像很多时候都没把自己当成个已经境界不浅的修士,别说下雨撑伞,只怕渡河,也懒得御剑而过,而是老老实实乘坐船只。
所以不等周迟回答,白溪就转移话题。。。。。。
风从极北之地吹来,带着雪粒与灰烬的气息,拂过那片新生的花海。花瓣轻颤,声波在透明的脉络中流转,仿佛亿万微小的喉咙正练习着久违的言语。云知跪在碑前,指尖抚过石面冰凉的文字,指腹划过“愿它安息”四字时微微一顿。她听见了??不是耳朵听见,而是心网深处那一缕残存的共鸣,在轻轻震颤。
明河的声音,还在。
她闭上眼,任寒风吹乱长发。记忆如潮水倒灌:少年时在谛听会使团训练场初遇明河,他站在雪地里背诵《无题》诗第九行,声音干涩却执拗;后来她在静理城签署净化令那天,监控画面中有个孩子抱着烧焦的口琴不肯松手;再后来,直播镜头前她撕碎徽章,转身走入暴雪,背后是千百万人沉默的注视……一切皆有回响。
“替我听听这个世界吧。”
她睁开眼,起身,拾起那柄无锋铜剑。铃铛轻响,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誓约。
她知道,自己不能再停留。
三日后,云知出现在西域边境的一座废弃铁路桥下。这里曾是“归寂工程”的数据中继站之一,如今只剩锈蚀的铁架与断裂的电缆横亘于荒漠之上。但她感知到了??地底深处,有一丝极微弱的心网信号,如同垂死者的心跳,断断续续,却不肯熄灭。
她蹲下身,掌心贴地,默运残余的精神力。刹那间,识海翻涌,一幅破碎的画面浮现:一间密闭的地下房间,墙上挂满老式录音带,标签上写着“禁忌语料库?第七批”;中央坐着一个穿灰袍的小女孩,双手戴着手铐般的金属环,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:
>“妈妈没有死,妈妈只是睡着了……妈妈没有死,妈妈只是睡着了……”
云知猛地抽回手,胸口一闷,几乎呕吐。那是“语言矫正实验”的幸存者之一,代号“回音”。据守夜节点档案记载,这类儿童被选中后,强制接受情感剥离训练,大脑皮层植入抑制芯片,唯一任务就是复述官方认可的“安全话语”。若出现偏差,便以电击纠正。而这一句“妈妈只是睡着了”,正是当年最普遍的谎言??用来安抚失去亲人的孩子,也用来掩盖大规模清除行动的真实死亡人数。
可这孩子仍在说。
而且,她说的不是标准语录,而是**自己的话**。
云知站起身,拔出铜剑,剑尖点地,青铜铃铛清鸣三声。这是守夜人之间的暗号:**我已抵达,准备破封**。
地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,尘土飞扬中,阶梯显露,通往幽深。
她一步步走下去,空气越来越潮湿,墙壁上开始出现涂鸦??不是文字,而是图画:一个大人牵着小孩的手,天空有星星,屋檐下挂着风铃……全是最普通、最不该被禁止的家庭场景。越往下,画越多,颜色也越鲜艳,像是有人用指甲蘸血,一笔笔刻出来的希望。
终于,她来到最底层。
门开着。
房间里空无一人,只有那小女孩坐在原地,头低垂,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。但云知看得清楚??她的嘴唇在动,可声音并非来自她口中。
而是来自墙上的录音带。
整整三百卷磁带同时运转,播放着同一段音频,层层叠加,形成诡异的和声。而在房间角落,一台老旧的读取机正缓缓吐出一张纸条,上面打印着一行字:
>**检测到异常情感模式:哀悼未完成。启动‘静默覆盖’程序。**
云知快步上前,拔掉电源。机器戛然而止。
小女孩抬起头,眼神空洞。“你是谁?”她问,声音像玻璃摩擦。
“我是……来听你说真话的人。”云知轻声答。
女孩怔了怔,忽然咧嘴笑了,笑容却扭曲得可怕:“真话?可真话会让人哭,哭了就会被打。老师说,眼泪是病毒。”
“但现在,没人能打你了。”云知走近,蹲下,直视她的眼睛,“如果你想哭,就哭吧。”
女孩摇头:“我不敢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怕……一旦开始哭,就再也停不下来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整座基地猛然一震。警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,红光闪烁,通道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??是自律型清道夫,归寂工程最后的武装单位,专为猎杀“意识溢出体”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