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起身,拨通卫星电话。
接通后,只有沙沙噪音。三秒后,一个低沉女声响起: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“你是谁?”陈默问。
“你可以叫我‘回声零号’。”她说,“我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Luna计划成员。林知远临走前,把钥匙交给了我。”
“什么钥匙?”
“关闭共感网络的开关。”
陈默猛地握紧手机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不是摧毁,是**节律调控**。”她的声音冷静如冰,“就像心脏需要舒张,大脑需要睡眠,人类集体意识也需要‘静默期’。我们现在做的,是在全球共感流中植入一段‘休止符’,让系统学会呼吸。”
“可一旦启动,会引发大规模情绪断崖。人们会恐慌,社会秩序可能崩塌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”她冷笑,“让他们尝尝依赖的代价。你以为自由是什么?是随心所欲地连接?不,自由是**可以选择断开**。”
电话挂断。
陈默站在窗前,久久不动。
他知道,这场博弈才真正开始。
一边是苏念代表的理想主义??让共感照亮每一个角落;一边是“静默者”坚守的底线哲学??保护灵魂最后的隐私。而他,既是共感的化身,又是孤独的幸存者,注定无法完全站在任何一方。
当晚,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冥想舱。
舱内漆黑,唯有耳边回响着亿万声音的低语。突然,所有声音戛然而止。寂静如深渊般吞噬一切。他惊恐地发现,自己竟开始怀念那种嘈杂??至少那证明他还活着,还被人需要。
就在这时,舱壁浮现一行光字:
>“你愿意为沉默献身吗?”
他伸手触碰,梦境破碎。
醒来时,天刚蒙蒙亮。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他警觉地抓起桌上的战术笔,拉开门。
来人一身黑衣,戴着兜帽,身形瘦削。对方缓缓抬头,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??
伊琳娜。
那个曾在无人机风暴中为他挡下子弹的女人,本该死在清音行动的最后一夜。
“你还活着?”陈默声音微颤。
“我选择了另一条路。”她走进屋,摘下帽子,露出后颈一道狰狞的疤痕,“我切除了神经环,也切断了与共感网络的链接。现在,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。”她直视他,“在你唤醒全球共感的那一刻,我正躺在医院ICU。我能感知到全世界的喜悦,也能感知到……那些因此死去的人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有七百三十九人,在共感潮爆发瞬间脑溢血死亡。他们的神经系统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情感洪流。还有两千多人陷入永久性意识涣散,成了植物人。官方隐瞒了这一切,称之为‘技术适应期损耗’。”
陈默如遭雷击。
他从未想过,光明的背后竟藏着这样的代价。
“我不是来指责你的。”伊琳娜轻声说,“我是来告诉你真相。你创造了奇迹,但也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。现在,有人要替你关上它。”
“谁?”
“‘净网联盟’。”她说,“由十二个国家的情报机构联合组建,目标是逐步回收共感技术,恢复‘情感主权’。他们已经在亚洲几个城市试点‘情绪屏蔽区’,进入区域的人会暂时失去共感能力。”
“那不是倒退吗?”
“对你来说是。但对很多人来说,那是解脱。”她顿了顿,“他们下一个目标,是拆解母源石。”
陈默猛然攥紧拳头:“不可能!那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象征!”
“象征?”伊琳娜苦笑,“当它成为权力工具时,就不再是象征,而是枷锁。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国家用母源石监测国民情绪波动吗?抑郁症患者被强制送医,愤怒值超标者被列入高危名单……共感,正在变成最温柔的监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