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仰着头,任凭泪痕满面,只想要杜珂看清自己的面容。
“爹爹……是烟儿,烟儿回来了……”
杜珂像忽然断了弦。
他猛地站起,椅脚在地上擦出刺耳的一声。
下一刻,他拢住她,狠命又没有章法地,将女儿拥进怀里。力道大得,仿佛一松手她便会再度消失。
文俶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,却仍死死抓住爹爹的衣襟,浑身颤抖。
“真的是你……真的是……”杜珂的声音碎得不成样子。
他的下巴贴着女儿的发顶,胡茬磕在她额侧,带着些许疼,这一切,真实得让人无法否认。
一阵剧烈的咳嗽,杜珂忽地俯身,掏出巾帕掩住口鼻。文俶慌忙扶着他坐下,自己则依偎在他膝前,将脸埋在怀中,带着哭腔与难掩的自责:“爹爹,都是烟儿不好……让您担心了……”
杜珂缓过气来,修长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,一遍又一遍。
他缓缓捧起文俶的脸庞,烛火闪烁下,眼神专注又宠溺。眸光如刻刀一般,在她眉眼间一寸寸描摹。
“怎地瘦成这样……”他指尖轻触她微陷的脸颊,声音里浸着藏不住的心疼,“可是在外头……吃了好多苦?”
感受到这份久违的爱怜,文俶鼻尖一酸,泪珠在红肿的眼眶打转,险些又要落泪。
杜珂心口猛地揪紧,那些日夜压抑的思念轰然破土。他情不自禁地低头,轻轻覆上她微颤的唇。落下饱含满溢思念,刻骨痴缠的一吻。
“烟儿……”他低声唤她,气息混着疲惫与渴望,“爹爹……想得快疯了……”
“爹爹……”文俶颤抖着呢喃,声音又软又糯,本能回应着杜珂的吻,
与她而言,爹爹的亲吻是深烙骨髓的记忆,是蜜糖一般的甘甜。父女之间再多的隔阂,只这一吻,全都烟消云散。
她仰着鹅颈,双手攀上他的肩头,唇瓣相贴,舌尖缠绕。
杜珂吮吸着女儿,贪婪吞咽着她的气息,仿若一记良药,将胸口郁结尽数化解,浑身说不出的快意舒爽。
女儿的热烈如藤蔓般将杜珂紧紧缠绕,他用仅残的最后一丝清明,恋恋不舍地中断这个吻。
“烟儿……”杜珂喘息着稍稍退开,额头抵着她的,指腹轻抚女儿泛红的脸颊,声音沙哑,“告诉爹爹,你是如何进宫的?”
文俶的胸口剧烈起伏,唇瓣红肿得像熟透的樱桃。她娇喘着,眼中水雾朦胧,带着痴迷:“皇后娘娘在征召校书女官,女儿想试试。”
杜珂眸光一凝,他早已从长子处得知女儿被李文博所救,又落入侯羡掌中。他太清楚那个权宦的用意,将烟儿拘在侯府,无非是要以她为质,好牵制他们杜氏父子。
“在侯府这些时日……”他斟酌着用词,掌心轻拍女儿的脊背,“可曾受过委屈?”
文俶垂下眼睫,避开爹爹探究的目光:“侯少监虽性情难测,但待女儿尚可。”
她刻意略去那些不堪,“爹爹不必忧心。”
“烟儿,”最终,杜珂只是轻叹一声,将女儿往怀里拢了拢,“在宫中万事小心。”
就在二人静拥时,一个冰冷的声音自文渊阁深处的黑暗中传来:
“时辰到了。”
殿内烛火似被寒风扑了一下,跳得厉害。
“这父女情深的戏码,该收场了。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