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雾蒸腾中,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组画面。
一组是,罗斌他那恰到好处的尺寸和力道,他那因为紧张而略显青涩的动作,他那在欲望中依然清澈、带着一丝愧疚的眼神。
然后变成秦朗。
是那不顾一切、只为自己爽快的粗暴,是那结束后没有一丝温存的冷漠。
另一组是,罗斌在最后一刻,看到妻子受辱时,那种发自本能的、不顾一切的保护。
他为了他的妻子,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欢愉,可以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冲进来。
然后再次变成秦朗。
自己只是他名义上的“妻子”,在他眼里,不过是一件比别的女人更顺手、更好用的发泄工具。
强烈的对比,像两把尖刀,在韩书婷的心上来回切割。
财富、地位、光鲜亮丽的生活……这些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、并为之付出了所有尊严的东西,在“罗斌为了他老婆做到这个地步”这个简单的事实面前,忽然变得有些可笑。
她猛地摇了摇头,似乎想把罗斌那张带着傻气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。
她对着水流,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,像是在说服自己,又像是在自我暗示:
“想他干什么……又没钱,又那么生涩,跟个愣头青似的……什么也不懂,还傻乎乎的……”
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她嘴里念叨的这些“缺点”,正是拨动她心弦的根源。
没钱,却愿意把所有的爱都给一个人,那份爱才显得无比深刻。
生涩,才证明他没有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浸染,还保留着男人最初的底线。
像个毛头小子,才有那种不被世故污染的阳光。
什么也不懂,才造就了他那份无所畏惧的纯粹。
傻乎乎的,才代表他没有那么多算计,跟他在一起,或许……不用那么累。
“哗——”
韩书婷猛地关掉了淋浴。水声戛然而止。
她对着镜子里那个脸颊红肿、眼神复杂的女人,长长地、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不,不能再想了。罗小弟,只是一场意外。她韩书婷的生活,还必须继续。
也就在这时,仿佛是某种奇妙的感应,在走廊另一头的5001室,两间浴室的水声,也几乎在同一时间,停了。
先是客卧,然后是主卧。
两扇浴室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,罗斌和夏花都换上了干净的睡衣,身上带着同样潮湿的水汽。
他们在客厅里相遇了。
不大的空间让躲避变得不可能。
罗斌的目光落在夏花那张同样毫无血色、被水汽蒸得有些发红的脸上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而夏花,也终于抬起了头,看向了她的丈夫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,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
空气凝固了多久,一秒,还是一分钟?
罗斌和夏花都不知道。他们只是在彼此的眼睛里,看到了同样破碎的、疲惫不堪的倒影。那里面,有太多他们不敢去触碰的东西。
最终,是罗斌先败下阵来。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像是有千斤巨石堵在喉间,每一个字都是从石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夏花……对不起。”他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……都是我的错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瞬间,罗斌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两个画面:一个是韩书婷在他身下潮红着脸、放肆呻吟的模样;另一个,是妻子在冰冷的卫生间里,对着镜子屈辱地、机械地自我安慰的脸。
这两幅画面,一个是他主动犯下的罪,一个是他无能守护的殇。它们像两条毒蛇,死死地绞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夏花听到他的话,仿佛被针刺了一般,猛地摇头。泪水,像是终于冲破了摇摇欲坠的堤坝,汹涌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