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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3章 想你死（第2页）

>唤醒的，是我们曾亲手埋葬的自己。”

墨言亲自带队进入，却在触及虚钥刹那，脑海中骤然涌入万千记忆洪流。她看见幼年的自己躲在床底，听着父母低声争论是否该交出祖传的族谱；看见师父林晚在雪夜独行三百里，只为寻找一份被焚毁的边陲战报；看见陈砚年轻时跪在念归坟前，咬破手指写下血书：“宁负天下，不负真言。”

她猛然跪倒，泪水滚落。

“原来……我们都早就接过火炬。”她喃喃道。

当夜，她命人将九块晶板拓印复制，分送九州各大记忆传承中心，并宣布成立“共忆盟约”??不再设总部，不立章程，不分等级，任何个人或团体，只要愿意守护真实记忆，皆可加入。入盟仪式极为简单：点燃一支纸灯，说出一件“不该被遗忘的事”，无论大小，无论亲疏。

第一场盟约集会于春分举行。

地点不在烬余城，而在东海“赎罪之岸”。数千人赤足踏浪而行，将写满忏悔与追忆的竹片投入海中。潮水退去时，那些竹片并未漂远，反而沉入沙底，形成一片发光的文字平原，远远望去，宛如星河倒映。

与此同时，西北“清泉之地”的泉水突然沸腾，水中倒影集体转向东方，齐声吟唱一首古老民谣??歌词早已失传，但此刻人人耳熟，竟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起来。有语言学家录下音频分析，发现其中隐藏着三百年前被禁的《忆亡十三调》，一种能激发深层记忆共鸣的声波频率。

南岭的光影剧场也在同一时刻发生变化。以往每月仅现一次的影像，如今昼夜不息，且内容不再局限于过去，竟开始呈现“可能的未来”：一位少年在废墟中重建图书馆；一群女子手挽手走进朝廷大殿，递交请愿书；甚至有一幕显示，整个九州的人围坐一圈，共同讲述同一个故事，而那故事的名字叫《我们如何找回自己》。

最为震撼的是，在这些未来影像的角落里，屡次闪现一个背影??蓝衣，负陶罐，立于高山之巅，遥望人间灯火。

人们开始相信，忆生并未消失，他只是成为了“记忆之流”本身。

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觉醒。

北方三州突然宣布切断与共忆盟约的一切联络，理由是“防止精神污染”。他们重启古老的“静默法令”，禁止公开谈论禁忌历史，关闭所有民间忆馆，甚至动用残存的愿安系统分支，试图屏蔽特定频段的记忆共振。更有甚者，派出“清忆卫”巡查城乡，搜缴私藏的旧信、日记、口述录音，一律焚毁。

一名老教师因在校内讲述“赎罪之岸”的由来，被当场拘押。他在审讯室中只说了一句：“如果连讲真话都要坐牢，那这个国家早就亡了。”当晚，他死于狱中，尸检报告显示脑部出现大面积结晶化病变??与长期接触高浓度记忆能量的症状一致。

消息传出，举国哗然。

烬余城立即召开紧急会议。墨言当众取出那枚由残片重铸的铜铃，置于案上，朗声道：“他们怕的不是谎言揭穿，而是人心觉醒。可他们忘了，真正的记忆，从来不怕焚烧，不怕封禁，不怕遗忘。因为它活在每一次心跳之间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铜铃骤然自鸣，连续九响，声波扩散至全城，触发了埋藏在各处的微型记忆晶核。霎时间，街道墙壁浮现无数浮雕般的文字，屋顶飘起半透明的影像卷轴，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粘稠，仿佛承载着无形的信息流。

这是《真忆志》的分布式备份系统首次全面激活。
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三天之内，九州各地接连报告类似现象：某小镇茶馆的屏风突然显现出百年前一场冤案的全过程；某山村祠堂的族谱自动补全了缺失三代女性成员的名字；甚至连边境哨所的积雪表面，也浮现出一行巨大刻字：

>“你们监视身体，却关不住灵魂的诉说。”

清忆卫陷入混乱。他们的仪器无法定位信号源，也无法阻止传播。更可怕的是，部分执行任务的士兵开始出现“共忆反噬”??他们在焚烧书籍时，突然看到书中人物活生生出现在眼前，哀求勿毁；他们在拆除忆碑时，耳边响起无数冤魂齐声诵名。

一名年轻军官在执勤日记中写道：“昨夜我烧了一箱旧信，梦里全是陌生人在哭。他们叫我儿子、丈夫、父亲……可我明明从未结婚。”几天后，他脱下军服，徒步走向南方，据说加入了共忆盟约的巡讲团。

局势逐渐失控。

三个月后，北方三州内部爆发大规模抗议。民众不再惧怕清忆卫，反而主动聚集在广场上，集体吟诵禁诗、传唱歌谣、书写被删改的历史。有母亲抱着婴儿高喊：“我要他记住！”有老人拄拐怒斥：“你们连死人都不敢让活！”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雁门关，数千人手持烛火围住守备府，要求释放所有因“记忆罪”被捕者。

关键时刻，那位曾捧着陶罐出现的少年忆生，竟再次现身。

他没有从天而降，也没有光芒万丈。他只是静静地出现在人群最前方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，脚踩破草鞋，手中依旧提着那只陶罐。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打开罐口，轻轻倾倒。

洒出的不是结晶，也不是灰烬，而是一缕缕细若游丝的光。

那光飘向空中，融入夜色，随即化作漫天星辰般的微点，缓缓降落。凡是被光点触碰到的人，都会短暂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??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。

一名记者记录下了那一刻的场景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