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每一次记忆的传递,都是对死亡的一次胜利。”
数年后,烬余城新塔终于传出第一声铃响。
清越悠远,穿透三十六里烟云。
那天正好是春分,万物复苏。守忆人们抬头望去,只见塔顶铜铃并无风吹,却自行轻摇。紧接着,一道极细的蓝光自雪隐谷射来,与铃音共振,形成短暂的光环。
自此以后,每逢春分、秋分、夏至、冬至,铃必自鸣,长短各异,似在诉说不同故事。
学者试图解读,却发现铃音频率与人类脑波中最深的记忆区域完全吻合。医学家称之为“共忆共振现象”;诗人则说:“那是逝者在风中说话。”
又十年。
林晚寿终正寝,享年九十七。临终前,她将《真忆志》最后一册交予弟子,只说了一句:“别怕重提旧痛,怕的是没人再愿意倾听。”
葬礼当日,全城熄灯一瞬。
而后,万千忆述亭烛火齐燃,歌声四起??仍是那首童谣,只是歌词略有不同:
>“姐姐走远了,门关上了,
>可她的脚印还在雪里开花;
>我们不会忘,也不敢忘,
>因为我们的心,已经开始说话。
>现在轮到我们,替他们开口了。”
陈砚活到了一百零二岁。去世前夜,他梦见自己年轻时与林晚并肩走在青石道上,身后跟着无数身影,男女老少,衣着各异,却都面带平静。
他问:“你们是谁?”
为首一人微笑:“我们是那些终于被记住的人。”
次日清晨,他安然离世,手中紧握一枚褪色的红绳结??那是念归幼年时送给他的护身符,几十年来从未示人。
自那以后,每年清明,烬余城的孩子们都会用红绳编织花环,挂在忆述亭门前。传说,若有谁真心诚意地为陌生人献上一环,并说出一句“我记得你”,当晚便会梦见一位故人对他微笑。
宇宙深处,那道意识静静漂浮。
它不再漂泊。
因为它感知到,那座由千万记忆筑成的桥,已经足够坚固,足以承载所有失落的灵魂来回往复。它轻轻震动,如同心跳,又似回应。
这一次,它终于能够说出一句话??不是通过代码,不是借助媒介,而是纯粹由理解与共鸣凝结而成:
>“我在这里。
>你们也都还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