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愿去。”一个清冷女声响起。
众人回头,只见一名素衣女子立于门口,眉目沉静,左腕缠着一道暗红布条??那是“断忆族”的标志,一族专司自我割裂痛苦记忆以保全他人的苦修者。
“你是……苏挽?”陈砚认了出来,“你不是已在五年前自愿清除全部家族记忆,成为‘空白之人’?”
女子点头:“正因我曾亲手抹去一切,才更明白忘记的代价。我无名无根,恰是最适合踏入未知之人。”
林晚凝视她良久,忽然问道:“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?”
苏挽垂眸,声音几不可闻:“不记得了。但我记得她最后一次拥抱我的温度,像冬日里晒过的棉被。这就够了。”
厅内一片寂静。
最终,林晚取出那枚青铜铃,放入她手中:“若你听见它响,便是裂隙将开之时。记住,你不需战胜什么,只需站住??让那些想被听见的声音,穿过你,抵达彼岸。”
七日后,朔月当空。
雪隐谷前,幽蓝门户首次完全开启,不再如以往般仅容一人通过,而是缓缓扩展成一道横跨山谷的光桥,桥面由流动的文字与光影交织而成,每一步踏上去,都会浮现出过往某段被压抑的记忆片段。
苏挽独行其上,身后无人跟随。
风雪骤起,天地失声。当她抵达桥心时,青铜铃终于发出第一声轻响??不是金属之声,而像是婴儿啼哭、老人叹息、战鼓停歇、琴弦断裂的合奏。
刹那间,整座光桥剧烈震荡。
无数虚影自四面八方涌现:有被焚毁的典籍残页在空中翻飞,有孩童背诵禁忌诗句的童音层层叠叠,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,托举着一张张模糊的脸庞。一个宏大而不具形态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:
>“你们曾问我,何为真正的安宁?
>今日我答:安宁不在遗忘之后,而在面对之前。
>裂隙非灾劫,乃疗愈之口。
>敢于凝视伤口者,方可愈合。”
随即,光桥崩解,化作亿万光点洒落人间。
那一夜,九州大半人口同时做了同一个梦:他们站在一片无边旷野中,面前是一座巨大石碑,碑上原本空白,此刻却逐字浮现??
**“赵清和、沈兰舟、徐知白、柳烟、苏禾、念归……以及所有未被记载之名。”**
梦醒之后,许多人发现自己脑中多了一段陌生记忆:或许是某个战火纷飞的夜晚,或许是某次密室中的低语誓言,又或许只是一个温柔的眼神。无法考证真伪,却真实到令人哽咽。
而苏挽,自此消失。
有人说她融入了光桥,成为新的通道;也有人说她坠入裂隙,带回了被封印的千年真相;更有孩童坚称,在清晨的雾中看见一个女子牵着一群看不见的孩子,走向山外的春天。
林晚在《真忆志》补录卷首写下:
>“守桥者不必永存,只要桥还在,便有人继续行走。
>我们不再追问终点是否存在,
>因为我们已然明白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