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他们在海底唱歌……好多人……都是我认识的人……”
再往里,是一间封闭实验室。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脑波记录仪,屏幕上灰尘覆盖,但电源灯竟仍有微弱闪烁。小叶子按下启动键,设备嗡鸣运转,自动播放一段录音:
>“日期:1994年10月17日,研究员周建国记录。
>第三次实验失败。受试者全部精神崩溃,原因未知。但我们发现了一个规律??每当北纬90°区域出现异常脉冲,他们的脑电波就会同步进入θ波高峰,并开始重复同一句话:‘他们在唱歌’。
>更可怕的是……我也开始听见了。
>昨晚,我在梦里看见一片红色海洋,无数人手拉着手,沉在深处,齐声吟唱一首没有歌词的歌。
>我知道那不是幻觉。
>因为我女儿昨晚也说了同样的话。
>她才五岁,从没见过海。
>我决定终止项目,销毁数据。但如果有人听到这段录音……请记住:
>别让共感变成集体催眠。
>别让人以为痛苦可以被统一管理。
>我们不是机器,我们是会疼的人。”
录音结束。
小叶子站在原地,浑身发抖。
原来父亲不是普通的科研人员,他是最早一批接触“海底歌声”的人,也是第一个意识到危险并试图阻止它扩散的人。而他自己,从小就能隐约听见那些声音,是因为遗传??他的基因里,本就流淌着未被激活的共感血脉。
难怪陈前辈会选择他来守护林音。
这不是偶然,是一场跨越三代人的接力。
他转身抱住林音,声音哽咽:“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我了。”
她轻轻拍着他的背,“因为你一直都能听见,只是以前不敢承认。”
他们离开X-973时,天空放晴。
一只孤雁飞过头顶,鸣叫声悠长。林音仰头望着,忽然笑了:“你说,如果我们生个孩子,他会听见什么?”
小叶子一怔,随即也笑起来:“希望他听见最多的,是我们的笑声。”
她靠在他肩上,轻声说:“等春天来了,我们找个小镇住下吧。不用再逃,也不用再战。你可以修车,我可以在院子里种风铃草。偶尔有人路过,倾诉心事,我就听一听。不多,也不少。”
“好。”他说,“但得装个暖气,你怕冷。”
她笑出声,眼里闪着光。
车驶向远方,阳光洒满草原。后视镜中,X-973的残影渐渐消失,如同沉入时间之海的记忆。
而在地球另一端,巴西贫民窟的一个小女孩正趴在屋顶画画。她画了一男一女,站在雪地里牵手前行,身后跟着无数发光的小人。老师问她画的是谁,她认真地说:“是两个让世界不再聋的人。”
同一时刻,东京地铁站内,一名上班族耳机掉落,意外接入公共共感频道。他愣住,听见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:“谢谢你今天没有对乞丐视而不见。”他红了眼眶,蹲下身,给了街角老人一张百元钞票和一个拥抱。
冰岛火山监测站,科学家发现地壳震动频率出现微妙变化??不再是单一脉冲,而是呈现出类似合唱的和谐波形。他们百思不得其解,直到有人提议:“也许……大地也开始学会了倾听?”
小叶子不知道这些事。
他只知道,此刻林音睡得很香,兵牌安静如眠,而前方的路上,已有第一朵风铃草在融雪中悄然冒芽。
他握紧方向盘,心想:
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为陌生人流泪,
只要还有一阵风肯传递一句真心话,
这场战争,就算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