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鲁之争,表面上看起来是由于孙权晚年昏聩,不知轻重,过于纵容鲁王孙霸而引起的储位之争。
但从深层原因来说,这是吴国这些年天灾战事不断,吴国元气大伤,国内经济问题不断,不得不屡铸大钱、修改科令等。。。。
六月初十,长安城南三十里外的渭水河畔,晨雾尚未散尽,芦苇丛中已有脚步声??。几名身着粗布短褐的男子正蹲在浅滩边,用竹篓捞取河底淤泥,泥中混着细碎的陶片与锈蚀铁钉??那是数十年前魏军溃退时遗落的兵器残骸。一人忽然低呼:“快看!”众人围拢,只见一块半埋于泥中的铜牌露出一角,刻字依稀可辨:**“青州营?辛酉年编伍”**。
“青州……”那捞出铜牌的老农手微微发抖,他认得这字号。三十年前,他父亲便是青州营屯田卒,在一次胡骑劫掠中战死,尸骨无存。如今这块牌竟从渭水淤泥里浮现,仿佛冥冥中有魂灵牵引。
他将铜牌紧紧攥入怀中,喃喃道:“爹,咱家没断根,我在关中活下来了,孙子也生了,地也种上了……你要的太平,快来了。”
同一时刻,冯府书房烛火未熄。冯大司马披衣而坐,面前摊开的是羊祜昨日呈上的《北人流民籍贯考》。此书历时月余,遍查各郡流民名册、里正簿录、驿馆过境文书,最终梳理出北人流徙路径图。据其统计,自建安末年至今日,南迁季汉之北人逾三十七万,其中青州占其三成,兖州次之,豫州又次之;而真正愿归故土者不足两成,余者皆已在关中成家立业,仅存思乡之念,无复北归之志。
“民心已定。”冯大司马提笔批注,“然情不可抑,当导之以礼,而非禁之以令。”
他正欲命人誊抄副本送往太学刊印,忽闻门外脚步急促。王?推门而入,袍角带雨,神色凝重。
“君侯,丹阳急报。”他递上一封密函,“细作传回消息:孙权果然动手了。”
冯大司马拆信细读,眉头渐锁。原来吴国近日以“清查间谍”为名,在丹阳、吴郡等地大规模搜捕北人流民,凡操北方口音、佩戴旧籍竹牌者,皆被拘押充役,更有数百人被强征入山开矿,日掘铜铁不止,死者枕藉。而此前散布谣言称“季汉拒收流民,逼迫百姓南逃”的宣传,正是孙权幕僚所设之局??先制造恐慌,再借机驱逐,既可削弱季汉人口潜力,又能激起北人怨愤,为日后反攻制造借口。
“好一招移祸江东。”冯大司马冷笑,“他想让天下人以为,是我闭关拒民,而他仁义宽厚?”
王?点头:“正是如此。且据线报,有兴农会残党潜入建业,暗中联络吴国主战派,许诺‘若孙氏举兵北伐,我等愿为内应’。他们妄图再演?县之事,只是这次,要烧的是整个江南根基!”
冯大司马沉默片刻,忽问:“《泣诉录》副本可已送达洛阳?”
“三日前便由密使携往曹魏边境,托白马寺僧人转交司马仲达帐下谋士辛敞。另有一份送至成都宫中,陛下昨夜已亲阅。”
“很好。”冯大司马起身踱步,“孙权欲借流民乱我人心,我便让他看看,谁才是真正护民之主。传令下去:即日起,开放?县、扶风、?城三地流民营,允许吴国使者及民间士人入内参访;同时张贴告示,凡愿返乡祭祖者,无论贫富身份,皆由官府资助路费、配给干粮,并派羽林军护送出境,直至边境交接。”
王?微惊:“此举风险极大。若有奸细混入队伍,趁机刺探军情或煽动叛乱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来。”冯大司马目光如刃,“我要天下共见:季汉不惧审视,不怕真相。我们敢打开大门,是因为我们心中无鬼。而孙权敢吗?他敢让百姓自由出入他的国土吗?”
王?默然良久,终拱手称是。
***
七月初七,乞巧节。长安街头张灯结彩,女子们在庭院穿针引线,祈求巧艺。而在城西太医署附属学堂内,一场特殊的“识字课”正在进行。
教室中坐着四十多名流民妇女,年龄自十六至五十不等,大多目不识丁。讲台上站着一名年轻女吏,名叫李娘子,原是兖州士族之后,幼时遭战乱失散,辗转沦为奴婢,后因通文墨被选入太学旁听,今受冯大司马特旨任命为“妇学教谕”,专责教导流民女子读书明理。
“今天咱们学三个字。”她执朱笔在黑板上写下:**“家”、“田”、“和”。**
“家,是有屋有猪的地方;田,是你手里锄头翻过的土;和,是丈夫不再去打仗,孩子能吃饱饭。”她声音温和却有力,“你们以前被人骗,说只要举旗就能回家。可真正的家,不是别人给的,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建起来的。”
台下一名抱着婴儿的妇人举手:“先生,那……我想给我娃起个名字,咋办?”
“当然可以!”李娘子笑道,“名字是人生的第一个印章。你想寄托什么心愿?”
“我希望他长大别打仗,就叫……‘安儿’行不行?”
“好名字!”李娘子转身提笔,在纸上写下“陈安”二字,“从今往后,你儿子的名字,就刻在这世上,谁也不能抹去。”
教室内外一片静谧,唯有笔尖划纸之声沙沙作响,如同春蚕食叶。
就在此时,一名小吏匆匆闯入,递给李娘子一封公文。她展开一看,眼中泛起泪光。
“姐妹们!”她提高声音,“刚刚接到通知:朝廷正式设立‘流民子弟启蒙塾’,首批将在?县、?城、雍县开办十所,专收八岁以上失学孩童。教材由太学编纂,内容包括识字、算术、农事常识、律法基础,三年学业完成者,可参加吏员选拔考试!”
满室哗然,继而爆发出哭声与欢呼。
一位白发老妪颤巍巍站起,跪倒在地,朝着西方叩首:“老天爷啊……我孙儿终于不用再当睁眼瞎了!他爹死在黄巾乱里,我没本事救;他娘饿死在路上,我也只能抱着娃逃……可现在,有人教他读书!有人管他前途!这是积了几辈子德才换来的福分啊!”
众人纷纷跪拜,口中念着“谢大司马恩典”。
李娘子含泪扶起她们:“不必谢谁。这是你们自己争来的。因为你们活着,因为你们不肯倒下,因为你们还想让孩子活得更好??所以,这个时代,终于听见了你们的声音。”
***
与此同时,陇西荒原之上,黄沙卷地,烈日灼空。一支千人队伍正沿着新开凿的渠岸前行,肩挑背扛,运送石料木材。这便是由?县暴乱俘虏组成的“屯垦戍边营”,如今已更名为“新民团”,由羽林军副将陈震统领,负责修筑“靖边堡”兼垦殖万亩荒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