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停了。
不是自然平息,而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截断。极北冰原上空的乌云如幕布般向两侧裂开,露出澄澈如镜的蓝天。阳光倾泻而下,照在“摇篮”崩解后的废墟之上,融化的冰水汇成细流,在焦黑的地表蜿蜒前行,像大地流出的最后一滴泪。
凯文趴伏在雪中,指尖微微抽搐,仿佛仍能感受到那股贯穿全身的进化洪流余波。他的皮肤上蛇鳞尚未完全退去,金黑交织的纹路如同冷却的熔岩,在阳光下泛着微弱光泽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,肺部像是被撕裂后又强行缝合,那是超越极限的代价。
奇?仰面躺在不远处,紫眸失焦,六边形光纹在他瞳孔深处缓缓旋转,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环。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凯文的手腕,哪怕意识模糊,也不愿切断那份刚刚建立的共生链接。
三分钟的融合,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精神与体力。
但他们活下来了。
不只是战胜了Nemesis-X??那台为诛杀Ω因子宿主而生的弑神兵器??更是击碎了整个系统对“完美样本”的执念。没有备份,没有重启,没有重置。只有两个伤痕累累、却依然站立的生命,用血肉之躯宣告:我们拒绝被定义。
良久,凯文撑起身子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。他艰难地爬到奇?身边,用力拍了下弟弟的脸:“醒醒……别装死。”
奇?眼皮颤动,终于睁开,第一句话却是:“你……体重超标了,融合的时候差点把我压垮。”
“放屁。”凯文喘着气笑出声,“是你自己太弱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忽然同时大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,惊起一群不知何时迁徙至此的候鸟。
就在这时,地面轻微震动。
不是崩塌,也不是机械启动,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律动??心跳。
他们回头望去,只见“摇篮”最底层那块曾显示项目成功的屏幕,此刻正闪烁出新的信息:
【最终指令解锁】
【来源:E。M。】
【内容:若你们读到这段话,请前往坐标终点??‘起源之井’。那里埋藏着真正的答案,也是我留给你们最后的礼物。】
紧接着,一段三维地图自残存的数据核心中投射而出:一片位于南大陆地壳断裂带深处的隐秘区域,被标记为∞符号的正中心。
“母亲……还在等我们?”奇?喃喃。
“不。”凯文站起身,伸手将他也拉了起来,“她是相信我们会来。”
***
七日后,南大陆,地底三千米。
这里是一片从未出现在任何地质图上的空间??一个直径超过十公里的巨大球形空洞,四周岩壁镶嵌着发光晶体,宛如星空倒悬。中央矗立着一口井,通体由未知黑色金属铸造,表面刻满流动的文字,每一个字符都在缓慢变化,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。
这就是“起源之井”。
据《起源残卷》末页记载,它是Ω因子最初的诞生之地,也是艾琳娜?莫尔维亚亲手埋下的“人类火种”。传说中,井底连接着地球的神经脉络,能感知所有生命的演化轨迹。
凯文和奇?缓步走近,脚步声在空洞中反复回响。
“你感觉到了吗?”奇?突然停下,“空气中有种……共鸣。”
凯文点头。他的“动态演化直觉”正不断预警,但不是危险信号,而是一种熟悉的波动??就像当初触摸《起源残卷》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。
他伸出手,轻轻触碰井沿。
刹那间,整座空洞亮起!
岩壁上的晶体逐一激活,形成一圈圈concentric光环,围绕着“起源之井”旋转上升。井口开始释放出柔和的白光,一道全息影像从中缓缓升起。
依旧是那个女人。
艾琳娜?莫尔维亚。
但她这一次的模样更年轻,眼神中少了悲悯,多了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