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两个字,沙哑而微弱,却是八年前手术室里,少年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呢喃。
陈昭明听完,整个人蜷缩起来,肩膀剧烈颤抖。但他没有逃,也没有喊叫,只是把脸埋进膝盖,任泪水浸湿衣角。
这一夜,他第一次完整地哭了。
三天后,书店举办了一场特殊的“告别仪式”。
墙上投影播放着陈昭阳的照片:阳光下的篮球场,毕业典礼上的笑容,运动会上摔倒后爬起的身影。每一个画面都真实而鲜活。而在另一侧,陈列着陈昭明这四年写下的三百多页日记复印件,以及他亲手绘制的一幅画??两个男孩并肩站在桥上,一个走向光,一个走向水底,彼此挥手。
林昭宁朗读了那封“我是我”的信。
全场寂静。
然后,一位曾参与当年救援的心理医生站起身,哽咽道:“那天,是我签发的死亡证明。这些年,我一直以为遗憾的是没能救下他。现在我才明白,真正的遗憾,是我们谁都没有看见另一个孩子也在慢慢死去。”
掌声响起时,陈昭明走上台,将那枚哥哥的徽章轻轻放在投影仪前。
“我不再害怕提起你了。”他说,“因为你不是我的枷锁,你是我的起点。”
仪式结束后的深夜,小宇独自整理归档。他将陈昭明的所有信件编号为Z-2025-0320-S01(S代表Survivor),并与陈默档案建立隐性关联。然后,他在日志中写道:
>“我们总以为治愈是让人忘记痛苦。
>其实不是。
>真正的治愈,是让痛苦找到它的位置。
>不再吞噬活着的人,而是成为他们继续前行的重量。”
他合上电脑,走到红色信箱前,伸手探到底部,取出那只折成小船的信。花瓣早已干枯,但他仍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
门外站着一位老太太,银发整齐挽成髻,手里捧着一只竹篮,里面装满新鲜的山茶花。
“你是小宇吧?”她声音温和,“我孙女给我看了那场朗读会的录像。她说,你念出了她父亲一直不敢说的话。”
小宇愣住:“您是……?”
“我是那位老教授的妻子。”她微笑,“也是婉清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“您……不是已经……”
“十五年前的确病逝过一次。”她轻轻抚摸篮中的花,“可奇迹发生了,昏迷四十九天后,我醒了。医生说是医学奇迹,可我知道,是因为顾言一直在喊我。”
她从篮底抽出一封信,递过来:
>“老顾:
>
>你说要带我去赏樱,我没食言。
>
>每年春天,我都去。
>
>今年,我看见樱花树下有个年轻人在读信。
>
>他读完后,抬头问我:‘你还好吗?’
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