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宇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封信能与陈默产生脑波共振??不是血缘,而是**替代者的宿命**。他们都曾活在亡者的阴影下,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,扮演一个早已消逝的角色。陈默被困在地震废墟里的不只是身体,还有那个“本该救下所有人”的医生身份;而陈昭明,则被困在兄长的影子里,成了家族悲伤的容器。
他抓起外套冲出门时,天正下着细雨。
地铁、高铁、公交换乘,六小时后他站在江城老城区一栋斑驳的居民楼下。楼道灯坏了,墙皮剥落处露出几十年前的儿童涂鸦。他一步步走上五楼,按响门铃。
开门的是个瘦弱男孩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眼神像受惊的小动物。他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校服,袖口磨得起毛,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徽章,上面印着“江城一中2007届优秀学生代表”??那是他哥哥的名字。
“你……是谁?”男孩声音很轻,几乎被雨声吞没。
“我叫小宇。”他举起手中的红绳钢笔,“我来取一封信。”
男孩怔住。
“你知道心语邮局吗?”小宇问。
对方缓缓摇头,却又在下一秒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:“我……写过很多次。但从没寄出去过。”
小宇接过信,展开。
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句话,和那位老教授一样:
>“我是我。我是我。我是我。我是我……”
一遍,又一遍,直到纸张边缘都被指甲划破。
“你写了多久?”
“四年零三个月。”男孩低声说,“每天晚上,等他们关灯后。”
小宇蹲下身,平视着他:“那你有没有试过,大声说出来?”
男孩摇头:“他们会说,‘你哥要是还在,绝不会这样任性’。”
“可你不是你哥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可我不知道怎么变成我自己。”
雨越下越大,屋顶传来漏水的滴答声。小宇沉默片刻,从包里取出笔记本,写下一句话,撕下来递给他:
>“从今天起,你的名字不再是‘哥哥的替代品’,而是‘正在成为自己的人’。”
男孩盯着那行字,嘴唇微微发抖。
“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小宇说。
两小时后,他们坐在返程的列车上。窗外夜色浓重,车厢灯光柔和。陈昭明抱着一本小宇送他的空白日记本,手指紧紧攥着边缘。
“你会怕吗?”小宇问。
“怕什么?”
“怕到了那边,发现自己依然不够好。”
男孩低头看了很久,终于开口:“我更怕……一辈子都没机会试试。”
小宇笑了。
那一晚,书店彻夜未眠。
林昭宁连夜协调志愿者团队,临时腾出一间静音舱,接入双向书写系统最高权限。小宇亲自指导陈昭明连接设备,教他如何将内心的声音转化为可读文本。过程艰难,前四次尝试均因情绪剧烈波动导致数据崩溃。第五次,当系统终于捕捉到一段完整语句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:
>“哥哥,对不起,我不是你。
>但我答应你,我会好好活着,不是替你活,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话音落下,终端自动触发回执生成机制。这一次,AI并未输出标准安慰模板,而是调用了陈默遗留的情感数据库,结合陈昭阳临终病历中的语音记录,合成了一段极其短暂的音频:
>“弟弟……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