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他继续说道:
“朕反复叮嘱了这许多遍,他仍是这般畏首畏尾,毫无主见,朕真是有些担心,将这监国的担子交给他,是不是有些草率了?他可未必能撑得起这份场面。”
朱慈?闻言,神色平静安慰道:。。。
夜色如墨,长城脚下的风裹着沙粒拍打在沈昭脸上,她没有抬手遮挡。那封辽东密报已被她焚于火堆之中,灰烬随风卷起,像一群黑色的蝶。她知道,多尔衮与皇太极之争不过是风暴前的喘息??真正的变局,已在人心深处悄然生根。
药童从江南发来新讯:苏州府百姓自发集资重修水渠,不再等朝廷拨款;江西数县联合成立“共议堂”,推举乡老与秀才共同裁定赋税;更有甚者,福建沿海渔民竟组织船队,以“海民自治会”名义驱逐守魂会残余税吏,宣称“钟声已问过我们愿不愿,我们说不!”
这些消息让沈昭想起老守钟人临终前的话:“钟已改音。”
不是命令,而是提问。
不是神谕,而是对话。
这微弱的裂口,正撕开百年铁幕。
但她也清楚,真正的反扑尚未到来。
守魂会虽被废除,其根脉却深植于官僚体系、军镇勋贵乃至士林清流之中。那些靠“显灵诏书”升官发财的人,怎会甘心放手?朱由崧可以当众脱下龙袍穿素衣,可天下又有几个皇帝能忍住不自称天子?
果然,三日后,一则急报送至她手中:
>“湖广巡抚上奏,请立‘崇祯庙’以安民心,称‘虽影非真,然血脉所系,不可无祀’。”
沈昭冷笑。又来了??换一张皮,继续骗。
今天是“崇祯显灵”,明日便是“先帝遗庙”,后日再编个“托梦赐策”,百姓又要跪下去了。他们不怕真相曝光,只怕人们忘了如何怀疑。
她连夜启程南下,途中路过一座小镇。正值清晨,集市喧闹,却不见往日宣讲师的身影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人站在石台上,手持竹简高声朗读:
“昨夜我梦见父亲回来了!他说他死在煤山,不是成仙!他说他恨那些拿他名字骗人的东西!”
台下有人哭,有人怒吼,也有人嗤笑:“你爹是谁?崇祯?”
青年猛地撕碎胸前的守魂符:“我爹是山西矿工李大锤,饿死在万历四十五年!可我也为所有被冒充的亡魂说话!”
人群静了一瞬,随即爆发出掌声。
沈昭躲在角落,眼眶发热。这不是她教的,也不是启明枢发布的指令。这是真的觉醒??从一个人的记忆开始,蔓延成千万人的共鸣。
她终于明白,那日药童为何流泪。
因为名字是有力量的。
当一个被遗忘的死者重新被人提起,他就不再是祭坛上的符号,而是历史的证人。
七日后,她抵达南京城外。
昔日戒备森严的启明枢江南分部如今成了“民议书院”,门前排着长队,全是来查阅档案的老百姓。药童正在院中主持一场辩论会,主题是:“皇帝该不该有否决权?”
台下坐着农夫、织女、落第书生,甚至还有几个卸甲归田的老兵。他们争得面红耳赤,却没人打断别人说话。规则很简单:谁想发言,就点燃一支香,香未尽时你可讲完;若他人反对,需等香尽后再点一支。
沈昭默默站在人群后方听着。
有人说:“皇帝若贤明,自然该听他的。”
立即有人反驳:“可谁能保证他一直贤明?昨天朱由崧还说自己是容器呢!”
又一人道:“那就选皇帝!三年一选,不称职就换!”
满场哄笑,却又有人认真点头。
药童看见她,急忙迎上来,压低声音:“出事了。”
“哪个地方暴乱?”
“不是暴乱……是‘复礼派’成立了。”
“谁领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