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实验也能被看做某种农业活动。
操作者在玻璃质地的田野上堆肥、播撒种子,然后是一样的等待、一样的看天吃饭。
气温变动、水热不调,很小的干扰就可能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。
还有最重。。。
风在环礁的沙地上卷起细碎的白尘,像某种低语掠过地面。地下设施深处,十七具克隆体同时抽搐了一下手指,脑波监测仪上跳动的曲线骤然同步。那女人站在主控台前,指尖悬停在“蝶骨链接激活”按钮上方,迟迟未落。她知道一旦按下,克拉夫特残留的意识将被强行拉回这具人造躯壳??可那真的是他吗?还是系统重构后的一个复制品?一个被驯化的防火墙?
她想起三十年前,雪山之巅的那个黄昏。年轻的克拉夫特跪在雪地里,手中握着一块从冰层中挖出的晶体,内部封存着一段螺旋状的信息流。他当时说:“这不是外星文明的遗物……这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凝结。”而她只是摇头,说他疯了。直到后来蝶骨第一次在他脑中觉醒,那些公式如藤蔓般缠绕神经,他连续七天没有合眼,写满了三百页笔记,然后突然停下,看着她说:“我们不是在发现规律,我们在制造它们。”
如今,他的原身已在实验室中脑死亡七十二小时。官方报告称其为“突发性神经退行性疾病”,但监控录像显示,在最后时刻,克拉夫特曾缓缓抬起手,在空中画了一个圆,又从中撕开一道裂口。那个动作,和他在童年日记里描述梦境时画的一模一样。
女人终于按下按钮。
电流贯穿培养舱,十七具身体同时睁眼。瞳孔无焦点,虹膜却泛起金属般的蓝光。主控屏闪烁:
【蝶骨链接:尝试建立】
【响应信号来源:未知】
【接收到反馈频率:7。83Hz(舒曼共振基频)+偏移量0。618】
她猛地后退一步。这个频率不对。蝶骨的标准接入频率是9。6Hz,而7。83Hz是地球自身的电磁共振频率,通常与冥想、濒死体验和集体潜意识波动相关。偏移量0。618更是诡异??那是黄金分割率的小数部分,数学界称之为“最难以被有理数逼近的数”,常出现在混沌系统的临界点。
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?”她喃喃自语。
与此同时,巴黎国家图书馆的研究员正戴着神经译码头盔,试图解析那页显影的羊皮纸。三维模型不断旋转,显示出那个巨型结构并非人造卫星或空间站,而是一种**拓扑折叠装置**??它能将局部时空曲率压缩至负无穷,形成短暂的“认知窗口”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模型底部刻有一串数字序列:**K-739→E-0**,箭头后方还附带一行小字:“入口需以疑问开启。”
他摘下头盔,额头渗满冷汗。就在刚才,他清晰地“听”到一个声音,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直接出现在思维中:
“别相信闭嘴的科学家。”
同一时间,西伯利亚雷达站的技术员发现那段重复信号开始变异。原本六种语言交替播放的句子,现在每播完一遍,就会多出半秒静默。他们用频谱分析仪放大那段空白,竟提取出一组摩尔斯电码,翻译过来只有三个词:
**问得更多**
而日内瓦的物理实验室里,那半个希格斯场修正方程突然自行补全。液氦冷却管道内壁浮现完整公式,持续三分钟后消失。值班博士记录下数据,却发现自己的笔迹变了??原本工整的拉丁字母,竟转为一种类似楔形文字的符号系统。他不认识这些字符,但当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自动响起一段语音:“质量不是属性,是代价。”
全球两千名“听见者”中的大多数仍处于沉默书写状态,但少数人开始表现出异常行为。东京程序员提交的游戏更新包中包含一段隐藏脚本,任何运行该游戏的设备都会在午夜自动打开摄像头,拍摄天花板一角,并上传至一个不存在的服务器地址。开罗街头诗人则在凌晨爬上清真寺宣礼塔,对着星空朗诵一首从未写下的诗,围观群众中有三人当场癫痫发作,口中反复念叨同一个音节:“?”。
南极AI系统再次发出警告:
【检测到递归式认知污染扩散】
【受影响个体已突破临界阈值:21人】
【建议启动B级隔离协议,封锁所有高敏感科研机构内部网络】
【附加推演结果:若放任当前趋势发展,预计+20。3时间节点将提前触发】
然而,无人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