碳硅稍有动向,资方、地方、母校以及合作伙伴都纷纷带着托请把邀请意向递到了俞兴的面前。
这种超出意料的热情让人很为难,但为难到极点也就不为难了。
都是托请,相当于没托请。
俞兴的心态调。。。
夜深了,江边的路灯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,像一条条通往未知的引路绳。林远站在堤岸上,手机屏幕早已暗下,可那句“嗯,我知道”却在他心头久久回荡,仿佛不是风带来的幻觉,而是某种确凿的存在。他没有急于离开,反而蹲下身,指尖轻轻划过潮湿的石阶,像是在触摸时间的纹理。
这座城市,曾用冷漠筑起高墙,如今却在悄然裂开缝隙,透进光来。他想起小禾第一次通过接收器传来声音的那个雨夜??微弱、断续,却执拗地穿透二十年的尘埃。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在追寻一个奇迹,后来才明白,真正的奇迹不是技术复活亡者,而是活着的人终于学会了如何不逃避痛苦。
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,在最后一页写下:“倾听不是拯救,是承认彼此都曾破碎。”
回到“声音之家”时已是凌晨。庭院里的紫藤花谢了大半,枯瓣落在石板路上,被晨露浸得发软。林远推开陈列馆的门,习惯性地走向中央展柜??那台微型录音仪静静躺在玻璃罩内,铜牌上的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:“真正的科技,始于不忍。”
他凝视良久,忽然发现展柜边缘贴着一张便签纸,字迹清秀熟悉:
>“林远:
>B-7拆除前夜,我想再去一次。如果你愿意,明晚八点,老地方见。
>??李婉”
他怔了一下,随即笑了。二十年前,他们曾在那间冰冷病房里守候三天三夜,只为等一段信号苏醒;如今故地重游,竟像是赴一场迟来的告别仪式。
第二天傍晚,天空飘起细雨。林远撑伞穿过荒芜的医院废墟,杂草已长至膝盖,藤蔓缠绕着断裂的廊柱,仿佛自然正一点点收回人类遗弃的记忆。B-7病房的门尚未拆除,锈迹斑斑的铁牌仍挂着,“禁止入内”的警示条在风中摇曳,像一面投降的白旗。
李婉alreadystoodthere,herblack风衣被雨水打湿了一角,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。她回头看见林远,没说话,只是轻轻推开了门。
屋内一切如旧??剥落的墙皮、歪斜的铁床、角落里那台早已断电的接收器。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频率的余温,让人不敢大声呼吸。
“我带了些东西。”李婉走到房间中央,打开纸袋,取出几卷磁带、一台便携式播放器,还有那枚铜耳坠徽章。“我想,在它消失之前,让它再响一次。”
林远点点头,接过播放器,插入第一卷磁带。电流轻响后,陈默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:
>“小禾,今天我路过公园,看见一棵桃树开花了。粉白色的,特别像你小时候穿的那条裙子……你说你喜欢春天,可今年春天你还没醒来。”
声音低沉而克制,每一个停顿都像在吞咽泪水。李婉闭上眼,手指抚过徽章上的纹路。那是“倾听联盟”的图腾??一只耳朵与一颗心交织而成。
第二段录音开始时,雨声更大了,敲打着破败的屋顶,与音频中的背景音奇妙地重合。这一次,是小禾昏迷第三年,陈默录下的生日祝福:
>“宝贝,六岁了。爸爸没能给你蛋糕,但我在窗台上放了一支蜡烛。我没敢点燃,怕引发警报……但我对着它许了愿:希望你能听见这个世界,哪怕它很吵,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安静角落。”
林远感到胸口发闷。他曾无数次听这些录音,可每一次,都像是第一次听见。
第三段,却是从未公开过的片段。李婉说这是她在整理档案室时偶然发现的,编号为“X-07”,标记为“未归档?私人留存”。
当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>“我知道你们在监听。‘清音计划’的主管、政府的技术员、甚至那些想拿这项研究去换钱的商人……你们都觉得我只是个疯子父亲,执着于唤醒一个植物人女儿。可你们错了。
>我不是在做实验。我在写诗。
>每一句我说给她听的话,都是写给未来的信。我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见,但我知道,只要有人还在说‘我爱你’,这个系统就会记住这种频率。
>总有一天,会有人用它去听别人的心跳。
>所以,请允许我自私一点??让我用她的沉默,换来千万人的开口。”
录音结束,房间里陷入长久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