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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碎山之痛（第1页）

“这五座山……莫非就是……”

李元脑海灵光骤然一闪，看似荒谬至极，却又无比契合情理的念头猛地浮现。

“这五座山，想必便是五层命源潮汐的具象化体现。

“让我困于当下，难以突破自我，开启。。。

风雪如刀，割裂天幕。

断魂岭的轮廓在极北之地缓缓浮现，宛如一头沉睡巨兽的脊背，横卧于万丈冰渊之上。整座山脉由千年不化的玄冥寒铁凝成，山体表面布满裂痕，每一道都似被雷劫劈开，深不见底。而那些裂缝之中，竟有血丝般的纹路缓缓蠕动，仿佛整座山是活物，正以地脉为经络，吞吐天地怨气。

传说，此地曾是上古战场，九大战神在此决战，最终同归于尽，魂魄碎裂，化作因果之链缠绕山体。自此以后，凡入此岭者，无论修为高低，皆会遭遇“业镜反照”??即内心最深处的罪孽、悔恨、杀戮与背叛，尽数具现为实相，逼其直面过往所行之恶果。

“所以这不是试炼。”余月柔站在山口，望着那片猩红雾气缭绕的谷道，声音轻得像雪落，“这是清算。”

平志勇啐了一口，搓了搓冻僵的手：“老子这辈子杀的人不少，可没一个是无辜的！要算账？来啊！谁怕谁！”他话音未落，脚下积雪忽然塌陷，露出一具半埋的尸骨，眼窝空洞却死死盯着他，嘴角竟微微上扬，像是在笑。

三人皆是一怔。

李元蹲下身，指尖拂去尸骨脸上的冰霜，瞳孔骤缩??这张脸，竟是十年前死在他剑下的药谷弟子，名叫林七。当年那一战，守墓军遭围剿，林七奉命追杀他们至绝崖，却被李元一杖穿心。临死前他曾嘶吼：“你今日杀我，他日必有人以同样方式杀你！因果循环，不死不休！”

而如今，这句诅咒竟成了断魂碑的引信。

“它开始读取记忆了。”李元站起身，神色凝重，“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抹去的血债。这一关，不是靠力量能闯过去的。”

话音刚落，天空骤然变色。乌云翻滚如墨，一道巨大的铜镜自虚空缓缓降下，镜面浑浊，却渐渐浮现出影像??那是李元八岁那年，村庄被屠之夜。

画面中火光冲天，母亲抱着年幼的他躲在地窖，父亲持刀守门。门外传来冷笑：“李玄霄，你背叛圣城，勾结葬族余孽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！”随即破门而入，数十黑衣人蜂拥而上。父亲拼死抵抗，终被一名蒙面老者一掌击碎心脏。母亲抱着李元逃出后山，却被追兵逼至悬崖。她将玉佩塞进儿子怀中，纵身跳下深渊……

“不……”李元咬牙，拳头紧握，“那晚……我明明记得母亲是病逝的……”

“因为你被封印了那段记忆。”葬无极的声音再度响起，低沉而悲悯，“你父战死后，你母并未立刻赴死。她带着你隐居三年，直到药谷派出‘清忆使’，以秘术剜去你童年所有关于她的记忆，只留下一枚玉佩作为引子，等待你觉醒。而她自己，则主动走入焚心山脉，化作残魂镇压第一碑，为你铺路。”

李元双膝一软，几乎跪倒。

原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父母，更不曾知道，那份沉默的爱早已用尽生命去守护。

就在这时，业镜转动，画面突变??

只见少年时期的平志勇蜷缩在破庙角落，浑身是伤。一名老乞丐递来一块干饼，他接过时却突然暴起，一刀割断对方喉咙，抢走仅有的几枚铜钱。老乞丐至死都不明白，为何施恩换来的是杀戮。

“那是……我爹。”平志勇声音沙哑，脸色惨白，“他抛弃妻儿，酗酒烂赌，把娘活活打死了……我以为他是畜生，可后来才知道，他是被药谷下了‘堕性蛊’，神智不清……而我……我亲手杀了他，还骗自己说是在替娘报仇……”

余月柔亦颤抖起来。镜中浮现的是她在忆渊修行时的一幕：师父因察觉她私自查阅禁典而欲废其修为，她情急之下引爆体内忆核，导致整个山谷崩塌，七十二名同门尽数掩埋。她活了下来，却从此不敢回头。

三人各自伫立，如同被钉在命运的刑柱上，任由往昔的鲜血再次流淌。

“这就是断魂碑的规则。”一个幽冷的声音从山顶传来，“**你要么杀死过去的自己，要么被过去杀死。**”

只见风雪中走出三道身影，容貌与他们一模一样，唯独双眼漆黑如渊，衣袍染血，手持利刃。

“我是你未曾饶恕的愧疚。”李元的影子开口，手中葬主之杖指向本体，“若你不斩我，便永远无法前行。”

“我是你压抑的暴虐。”平志勇的影子狞笑，“承认吧，你享受杀戮，就像你爹一样。”

“我是你逃避的责任。”余月柔的影子流泪，“你以为拯救亡魂就能赎罪？可你还欠着七十二条命！”

战斗，在无声中爆发。

李元挥杖迎敌，可每一招都被完美预判。他的影子不仅拥有全部记忆与技艺，更掌握了他内心的弱点??犹豫、自责、对死亡的恐惧。一杖横扫，影子轻巧避开，反手刺向其心口：“你不敢杀我，因为你怕一旦杀了我，你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