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长矛已刺至咽喉!
李元侧身避过,反手挥动葬主之杖,黑雾炸开,化作百具骷髅战士迎敌。然而这些冥兵极为诡异,被斩首后头颅落地仍能爬行咬人,断肢亦可重组,仿佛不死不灭。
更可怕的是,每当他击杀一名冥兵,脑海中便会涌入一段陌生记忆??那是死者临终前最后的画面:亲人哭喊、战火焚城、孩子被踩在铁蹄之下……种种惨状几乎将他神智撕裂。
“它们不只是守卫……”李元咬牙,“它们是‘怨念’的化身!靠吞噬痛苦维持存在!”
他猛然抬头,望向远处青铜门:“真正的敌人,在门后!”
不再恋战,他转身狂奔,身后千军万马追击,呼啸如潮。途中,他看见路边插着一块石碑,上书:“**凡入此门者,皆忘前尘,不得归。**”
“所以命碑的本质,是让人忘记死亡?”他怒笑,“难怪世人越来越不敢悼念亲人,越来越害怕提起死者……因为你们早把‘记忆’当成禁忌!”
终于抵达门前,却发现门缝紧闭,需以“死契”开启??那是一种由亡者亲笔签署的契约文书,证明其自愿放弃归路。
李元苦笑:“我没有死契。因为我从未想过留在这里。”
就在冥兵即将围拢之际,胸前玉佩忽然亮起,一道温柔女声在他心底响起:
>“儿啊……娘给你留了一条路。”
光芒扩散,竟是母亲残留的意志显化,凝聚成一道血色印痕,赫然按在门扉之上!
“以吾之名,赦汝通行!”
轰隆??!!
青铜门轰然洞开,狂风卷起灰沙,露出门后景象:一座巨大祭坛悬浮虚空,中央矗立着真正的**绝命碑**,比外界所见更加巍峨,碑体由无数锁链贯穿,每一根链条都连接着一个正在挣扎的灵魂。
而在祭坛四周,九尊石像环绕而立,形态各异,却皆手持权杖,眉心铭刻相同符号??那是六大圣族之外,早已消失的三大古老氏族图腾!
“原来……还有三个?”李元震惊,“九大命碑,本应由九族共守?可为何史书只提六族?”
他踏上祭坛,脚步沉重。
忽然,碑面浮现文字,非血非金,而是由泪水凝结而成:
>“欲破此碑,须有人自愿赴死,代替碑灵镇守百年,换众生一线生机。”
李元瞳孔一缩。
这不是考验力量,也不是拷问内心,而是一场赤裸裸的牺牲交易。
“谁来替我?”他环顾四周,冷笑,“难道又要靠母亲那样的人,默默承担一切?”
就在此时,识海震荡,一股古老意志苏醒??来自九棺中的第九具棺椁!
“孩子。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,却是比以往更加清晰,带着无尽疲惫与慈爱,“我是葬无极,初代共主,也是你父亲的师父。”
李元浑身一震:“您……一直都在?”
“我一直沉睡于你血脉深处。”那声音叹息,“当年我逆天改命,欲打破轮回桎梏,却被六族联手围剿,肉身崩碎,仅存一缕意志藏于九棺。而你的父亲,李玄霄,本是我最得意的弟子,却因坚持‘守护记忆’的理念,被逐出圣城,流放边陲。”
“后来呢?”李元声音颤抖。
“后来……他在你出生那年,独自闯入焚心山脉,试图救出你母亲的残魂,最终战死碑下。临终前,他将毕生修为封入你体内,只为让你有朝一日能完成未竟之路。”
李元双膝跪地,泪如雨下。
原来父亲并非抛弃家庭,而是早已牺牲;原来自己一路走来,并非孤身一人,而是踩着无数先辈的尸骨前行。
“现在,你明白了吗?”葬无极的声音渐渐虚弱,“破碑之道,不在毁,而在承。你要接下这份责任,哪怕代价是永世孤独。”
李元缓缓站起,抹去泪水,眼神坚定如铁。
他走向碑前,抬手写下自己的名字,以心头精血为墨,以葬主之杖为笔:
>**“李元,自愿镇守绝命碑百年,换天下亡魂可记其名,生者可念其所爱。”**
血字落下,天地变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