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开白忱雪,荆鸿拉开门走出去。
白忱雪原地怔忪一会儿,这才发觉心口突突地跳,刚拧过他耳朵的手指仍是烫的。
她低头看了看手,仿佛那只手真拧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
她转身去了书房,找出一把修复古画用的木尺。
看到那个尺寸,她吓了一大跳。
知道十九不是个小数字,可是真正看到具体尺寸,还是将她骇住了。
她又拿起木尺看了几遍,反复确认,仍是触目惊心。
纯阳之命,有那么夸张吗?
因为惊愕,她眼睛睁得圆鼓鼓的。
手机叮地一。。。。。。
北纬68°12′,东经95°34′的冻土之下,时间仿佛凝固在星芽睁开眼的那一瞬。她走出地下圣殿时,脚步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冰面,可每一步都震颤着整个共感网络的根基。阿米尔跟在她身后,手中记录仪仍在运转,但画面已无法捕捉那片黑色花海最后的模样??它消失了,不是毁灭,而是融入了某种更深层的存在形态。
风语堂的直升机在黎明前抵达接应点。舱门打开时,林昭第一个冲下舷梯,不顾低温与积雪,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。他想抱住她,却又迟疑地停在半步之外,生怕触碰会惊碎这十年来最真实的梦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他说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星芽抬头看他,嘴角微微扬起,眼角却有泪滑落。“我回来了。”她说,“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‘我’了。”
这句话像一枚钉子,深深嵌入林昭的心底。他知道,从今往后,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地理上的千里万里,而是灵魂深处那一道无法逾越的裂痕??她承载了太多不该由一人背负的记忆与痛苦,她的身体里住着无数未曾安息的灵魂。
回到风语堂后,星芽没有立刻休息。她径直走向地下室的数据核心室,调出了小禾保存的所有黯语之花释放出的信息流。全息投影中浮现出成千上万条情绪编码,每一条都附带着一段被掩埋的历史:一场未被记载的大屠杀、一次政变背后的无辜牺牲者名单、一个科学家为掩盖实验失败而抹去的三百个名字……
“这些不能只藏在这里。”她低声说,“它们需要光。”
林昭站在门口,看着她在键盘前专注的身影,忽然意识到,这场战斗从未真正结束。母体方舟带来了希望,黯语之花揭示了真相,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??如何让人类学会面对自己的黑暗,而不陷入永恒的悔恨?
三天后,联合国紧急召开全球情感治理峰会。星芽通过远程连线发表演讲,没有稿子,也没有修饰,只有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陈述:
“过去十年,我收容了你们的悲伤,净化了你们的恐惧,我以为这就是治愈。但我错了。真正的伤口不会因掩盖而愈合,只会腐烂更深。现在,我要把所有被封存的痛楚归还给你们??不是为了惩罚,而是为了让你们记住:每一个微笑背后,都有人曾无声哭泣;每一次和平降临之前,都有无数名字永远沉默。”
会场一片死寂。有人低头啜泣,有人愤怒起身离席,也有人跪倒在地,公开忏悔家族三代前犯下的罪行。
会议结束后,十二个国家宣布成立“真相与和解委员会”,并承诺开放全部军事档案与秘密监狱记录。与此同时,社交媒体上掀起一场名为#说出名字的运动,数以亿计的人开始讲述亲人被害的故事,哪怕对方早已不在人世。
而在这场风暴中心,星芽却日渐虚弱。
她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,如同干涸的土地,渗出微量的黑血。每当夜深人静,她都能听见那些沉睡在她体内的声音低语:“我们不想走……我们终于被人听见了……”
医生束手无策。检测显示,她的神经系统已被共感能量彻底重构,细胞活性远超常人极限,却又处于持续衰竭状态。小禾分析后得出结论:“她成了活体容器。如果不再释放压力,七个月内,她的意识将完全湮灭于集体记忆之中。”
林昭听后整整一夜未眠。第二天清晨,他独自驾车前往泰梅尔半岛的记忆圣殿,在那座由黯语之花残骸构筑的祭坛前站了整整八小时。回来时,他的眼神变了??不再只是守护者,而是决定成为参与者。
“我要进入共感共振。”他对小禾说。
“你疯了?”小禾几乎尖叫,“你是唯一能维持桥梁稳定的人!一旦你也沉浸进去,整个网络可能崩溃!”
“那就重建。”林昭冷静地说,“我们不能再依赖一个人承担一切。是时候建立真正的共感共同体了。”
计划悄然启动。守忆学院第一批毕业生被选中进行深度训练,目标是在不依赖星芽的情况下,实现多人协同共感引导。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尝试??过去,共感能力被视为稀有天赋,只能由极少数人掌握;而现在,他们要证明,共情可以被学习,可以被传递,甚至可以被共享。
训练过程极其残酷。许多学员在第一次接入时便精神崩溃,哭喊着要求切断连接。有些人看到了战争中的母亲临终前的眼神,有些人听见了童年霸凌受害者最后一声呜咽。但他们坚持了下来,因为星芽每天都会出现在课堂上,哪怕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我不是教你们怎么‘感受’。”她在一次课上说,“我是教你们怎么‘承受’。共感不是怜悯,也不是同情,它是责任。当你听见别人的痛,你就不能再假装自己清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