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你,维克特之子,体内流淌的不只是摩根家的血。你还携带着‘原型基因锁’的钥匙。只有你能决定这个族群的命运??是继续作为蝼蚁挣扎求生,还是踏上超越凡人的道路。”
全场寂静。
我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。有期待,有恐惧,也有怀疑。
真生子低声说:“别信它。这东西和戈尔克一样,只想控制我们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喃喃道,“但如果我们拒绝一切改变,是否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复过去?”
我抬起头,直视那机械幻影:“你说的第二阶段……具体是什么?”
“剥离肉体局限,重构神经网络,植入微型机械神教圣物,激活潜藏的亚空间抗性基因。”守墓人答道,“过程危险,死亡率百分之六十八。成功者将获得超常力量、长寿,以及对抗混沌低语的能力。但他们也将永远无法回归普通生活。”
“听起来像是奴役。”卡西利亚斯冷冷地说。
“不。”我摇头,“听起来像是又一次选择??不再是被人强迫,而是由我们自己决定谁愿意承担代价。”
我环顾四周,看着这些面孔:伤痕累累的母亲抱着孩子,断臂的老战士拄着拐杖,少年紧握着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刀。
“所以我宣布:任何人不得被迫接受改造。”我的声音逐渐提高,“任何想要尝试的人,必须签署知情契约,明确知晓风险。我们将成立‘觉醒议会’,由自愿者、医生、技术员和战士共同监督整个过程。”
“而且。”我补充道,“无论是否接受改造,所有人权利平等。没有‘超人’凌驾于他人之上。这是我们立下的第一条法律。”
人群中响起低语,随后是零星的掌声,最终化为雷鸣般的响应。
守墓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终于点头:“协议确认。第二阶段开启倒计时:七十二小时。届时,地底熔炉将重启,基因工坊恢复运作。”
光影消散前,它留下最后一句话:
“记住,真正的自由,不是摆脱束缚,而是有能力面对选择而不逃避。”
夜幕再次降临。
我们在原址搭建起临时集会所??用戈尔克宫殿的残垣作墙,撕下的旗帜当屋顶。篝火熊熊燃烧,映照出一张张坚定的脸庞。有人报名加入守备队,有人申请学习机械维修,还有三位年长的医师主动提出组建医疗组,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大规模手术。
我独自坐在高处,望着星空??透过网道顶部的巨大裂口,竟真的能看到几颗遥远的星辰。在这万年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,它们显得如此清晰。
真生子走了过来,递给我一碗热汤。
“你在想西奥里斯?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我捧着碗,感受着久违的暖意,“他要是还在,一定会骂我不够果断。”
“但他也会尊重你的决定。”她坐下,望着远方的火光,“你知道吗?小时候在角斗场,我最恨的就是那种‘为了大局牺牲少数’的说法。每次听到,就意味着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我这样的弱者。”
我沉默。
“但现在不一样了。”她继续说,“你给了每个人说‘不’的权利。这才是真正的不同。”
我笑了笑,却没有回答。
因为我知道,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。
三天后,熔炉点燃。
第一批志愿者共四十七人走进基因工坊。他们中有曾在角斗场活下来的战士,也有失去亲人的孤儿,甚至包括两名前戈尔克低等仆役??他们选择站在新世界这边。
手术持续了整整十八个小时。
最终,十三人存活并完成转化。他们的双眼泛起微弱的蓝光,皮肤下隐约可见电路般的纹路流动。他们自称“守夜人”,自愿担任首批监察者,确保权力不被滥用。
一年后,我们建起了第一所学校,教孩子们读写、算数、了解宇宙的真相。
三年后,自治政府正式成立,由选举产生的议会管理日常事务,而“觉醒议会”则负责科技与防御决策。
五年后,一支帝国舰队抵达此地,宣称要“平定叛乱”。我们没有迎战,而是派出使者,展示我们的宪章、法律与和平宣言。最终,那艘战舰沉默良久,发回母星一条信息:
“此处无叛乱,唯有新生。”
风拂过大地,绿意蔓延。
曾经的网道成了城市街道,焚化炉遗址上开满了野花。孩子们在昔日的刑场追逐嬉戏,老人坐在阳光下讲述那段黑暗岁月。
而我,依旧握着那把链锯剑。
不是为了战斗,而是为了提醒自己??
当火焰燃尽旧世界的尸骸,唯有清醒者,才能守护那株破土而出的新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