辩真儿提高声音,道:“你们几人尽欺在座的都是平民百姓,无劝阻的能力。方才施主残暴的行为和骯脏言语大家都看在眼里,这位姑娘一直呼救,小僧若不出手搭救,岂不任由你们害人?出家人慈悲为怀,小僧所做一切不觉愧对良心,何来动心之说?”
“呸,现在嘴皮子溜了?”人群里一声嘀咕不满响起。
在场人都未听见这一声嘀咕,反倒为辩真儿的一番话而动容鼓掌。
大汉左瞧右瞅,经不住群嘲,挥手道:“老子不管!这娘们儿是我老婆,老子今天就要带她圆房,小和尚你不要多管閒事,你连吃饭钱都付不起,想要带走这娘们儿,要么杀了老子,要么用钱砸死老子!不然……”
忽然,大汉的话还未落音,就只见一锭白银飞来,直直地射在他的脑门中心。大汉被打得后退几步,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。
“谁打老子?”大汉骂咧著坐稳,也才看清“咚”的一声落在地上不停转圈儿的白银锭子。
“爷爷赏你一锭银子,没有砸死你,下一锭,可就不会这么温柔了。”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,辩真儿惊讶地扭过头去,竟瞧见云耀斜坐在桌上,手里拿著一锭白银把玩儿。
他心下一紧,连忙往人群里看过去,却没有瞧见柳追忆。
大汉捡起白银,爬起来刚要开口骂人,就见云耀坐起来,足尖一点,飞身上楼,轻盈地落在辩真儿身边,说:“和尚,上次你只手打死我家武奴的事我就不追究了,只要你能帮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。”云耀指著大汉,眉头蹙笼。
大汉一听辩真儿曾只手打死过一个武奴,立马嚇得一哆嗦,隨后又强装镇定道:“方才还说慈悲为怀,哼,嚇唬谁呢?”
云耀故做思考状,道:“可爷爷不是出家人啊。”说罢,他动作迅速,猛地朝大汉胸口踹了一脚,大汉的身体弹出老远,砸坏了二楼的客房窗格。
“大哥!”大汉的手下急忙跑过去將大汉扶起,不知所措地问,“大哥,没事儿吧?我们怎么办?”
大汉瞧著护著女子的两副面孔,自知对方不好惹,只好悻悻地叫手下拿起银子溜走。见大汉已走,辩真儿转身看著受惊的女子,方想说些话,才发现女子衣不蔽体,他连忙又扭头回去。
云耀见状,將自己的外衫脱下,裹在了女子身上。
女子揪著衣衫,小声道:“小女子谢过小师父和公子的搭救之恩,小女子无以为报。”
“姑娘不必客气,我们二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。”云耀大大方方挥手,又对辩真儿道,“辩真儿,还打算一个人走吗?跟我出去。”
辩真儿左右相看,不见柳追忆,心下莫名忐忑,道:“云少爷放小僧独行吧。”
“你倘若再说这样的话,柳儿会难过的。”云耀蹙眉,“若不是柳儿叫我来帮你,我才不会过来帮你,一根断弦而已,大不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,你这样独自走,拿我们二人当什么了?辩真儿,你太不该了!”
辩真儿无话可说,他也恼过自己的衝动,可是要他再回去见柳追忆,他做不到。他对柳追忆说过那么重的话,柳追忆一定不会原谅他了。
突然,一阵马蹄传来,有明亮的女声在门口喊道:“小二,帮我把马牵到马厩好生喂喂,然后替我將马车上的行李搬上楼,开两间房。”
“好的,姑娘。”店小二还未反应过来,忙不迭地按照她说的话去做。
辩真儿看见柳追忆走进客栈,抬头瞧了他一眼,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自顾自往楼上走来。走到云耀身边时,扭头凶道:“还愣在这里干吗?回房间去。”说罢,她又往前走去,跟著小二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云耀望了一眼柳追忆的背影,道:“柳儿气得一口饭也没吃,我让她扭头回长安城去,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,跟我说要去找小和尚。我们沿著北线走了好几日才在这里打听到你。”
“云耀!”柳追忆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云耀的名字,两眼却汪汪地怨恨地瞪著辩真儿。
辩真儿不敢看柳追忆,目光微微躲闪。
柳追忆又將目光落在辩真儿身旁的女子身上,女子一瞧见柳追忆凶狠的目光,立马嚇得躲在辩真儿身后,一只手紧紧拽著他的衣角。
“几日不见,桃真艷,哼!”柳追忆嘀咕著埋怨,將门狠狠地关上。
辩真儿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都將话咽下了喉咙。
云耀嘆了口气,道:“你这小和尚愚昧,谁待你好,谁待你不好,你看不出来吗?”
辩真儿垂眸,说:“云少爷,小僧一时衝动,对不住柳姑娘。多日以来,小僧知道柳姑娘待小僧有多好,只是那日说话伤了她,不知道怎么去面对,小僧愚钝,不会说话,怕会惹柳姑娘更生气。”
柳追忆虽关上了门,但是身子抵在门后,外面的人说了什么话,她都听得一清二楚。辩真儿说这番话的时候,柳追忆抿著嘴唇,微微窃喜。
“柳儿没有生你的气。”云耀道,“辩真儿,你留下吧。咱们再一起去闯江湖!”他说这话时,辩真儿身后的女子看了他一眼。
云耀忍不住问:“你这姑娘,为何躲在辩真儿身后不肯回家?”
辩真儿微微扭头看著女子,轻声道:“姑娘,恶人已走,你……”
“別赶我走……”女子害怕地缩在辩真儿身后,低声请求。
辩真儿猛然想起,这位姑娘方才说她家父母遭到了杀害,怕是无家可归了:“你除了父母,別无亲人了吗?”
“那群恶霸害了荀烟父母,荀烟没有去处,小师父,你们能不能带荀烟走?”女子说著就嚶嚶地啜泣起来了,模样实在叫人可怜。
云耀看著梨带雨的狼狈女子,耸耸肩望著向自己求助的辩真儿,看好戏似的不愿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