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在晨雾中缓缓停靠福州站台时,林富贵早己收拾妥当。
他拎着装满卤味的竹筒站在过道,透过结着水雾的车窗,看见王俊良正与站台工作人员交接工作。
这位列车长制服笔挺,眼下一片青黑,显然一夜未眠。
“王大爷!”林富贵快步迎上去,将竹筒往前一递:“您路上都没顾上吃口热乎的。”
王俊良掀开盖子,红烧鳝段的浓香顿时冲散了站台的煤烟味。
他喉结滚动两下,却把竹筒推回来:“留着自己吃——”
“我还能饿着自己?“林富贵变戏法似的又从背篓里掏出个报纸包,里头躺着两只卤鸟。
“打您的招牌刚去餐车热过的,就等您交完班。”
站台喇叭突然响起发车提示,王俊良抓过卤鸟咬了一大口,含糊不清地催促:“跟我走!”
三两步跨过铁轨,领着林富贵钻进职工通道。
七拐八绕来到挂着“客运段”牌子的灰楼前,王俊良突然刹住脚步,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:
“这个点老刘应该在办公室开始练书法了。”
他抹了抹嘴上的油光,压低声音道:
“待会儿别提车票的事,就说是我外甥。”
林富贵会意点头,从背篓里拿出昨晚特意给王俊良留的一竹筒的肉菜递给对方。
这些菜,王俊良就尝了尝味,然后说是留着打关系用,就再没动。
林富贵劝了几次也没用,也只能听之任之。
段长办公室推门进去时,穿着藏蓝制服的刘长有果然正在宣纸上挥毫。
见着王俊良,他毛笔一搁就笑骂:“好你个老王!上回顺走我的武夷岩茶。。。。。。”
话没说完,鼻子突然抽了抽:“这味儿……你他娘的是不是吃独食了?”
“还真是狗鼻子。”王俊良笑骂了一句,把林富贵往前一推,笑道:
“我侄子林富贵孝敬你的。”
说着便把手里的竹筒饭盒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,说道:
“要是我不出车的时候,他来找你搞卧铺票记得上点心。
他现在可是跟着猎户学手艺,以后想吃肉了你就找他。”
刘长有迫不及待的打开竹筒,眼睛就亮了:“嚯!这打眼可全都是肉。。。”
然后,将鼻子凑近竹筒嗅了嗅满脸的陶醉。
王俊良嘿嘿一笑,从兜里摸出刘建辉给的那瓶泸州特曲:
“不光有好菜,还有好酒呢!”
刘长有给两人各倒了杯茶,突然冲王俊良挑眉:
“你哪来的福气,有这么好个侄子?”
从两人熟稔的交谈中不难看出,王俊良与刘长有绝非泛泛之交。
“这是施莹的远亲,去福州看病顺路来看看我们。”
王俊良说着,指了指桌上的竹筒饭盒,眼中带着几分炫耀,道:
“今天算是便宜你了,这桶肉可是我大侄子特意给我带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