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浅立即服软:“于伯说的很有道理。”
宁亲王也跟着附和:“嗯!他说得对。”
老于却不肯轻易放过,追问道:“那你说说,我的话道理在哪?”
钱浅无语:“于伯,你这么爱较真,一定没什么朋友吧?”
宁亲王笑得幸灾乐祸,见老于拿筷子作势要打,连忙说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她转而对钱浅说:“老于是说啊,一个人过早拥有太多,就会生出一些虚无缥缈的追求,反而容易郁郁寡欢。想摆脱这种苦闷,势必要随着年龄增长,历经多方历练,才能慢慢释怀。你呀,就是年龄还没到,却经历太多,以至于这般灰心丧气。”
“哎,对喽!”
老于接着说:“有句话叫天妒英才,其实就是说开蒙太早、得到太多的人,就容易过早枯萎。古人云,三十而立、四十不惑、五十而知天命。这人呢,就是应该慢慢经历每一个阶段,才能最终回归本我,否则便是三千繁华,万般红紫,过眼成灰。”
宁亲王说:“就像望尘,我便希望他能愚笨些。若他幼时只顾着傻玩,先体味到生命的乐趣,等长大点才发觉与我关系不亲厚。但那时他或许已有了挚友可以倾诉心事,又或许找到了喜爱的事、有了想要实现的梦想,对父母过往的执念,也就不会这样强烈了。”
钱浅理解他们的意思,笑道:“我知道。就像街边的小乞儿,饭都吃不饱,跟他们聊什么家国天下、前途未来?他们只在乎眼下能不能吃顿饱饭。所以啊!我就是吃太饱了。”
老于觉得这话怪怪的,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很是头大。
“你们呐,就是想太多!我小时候吃不起的东西,现在轻易就能吃到,那我凭什么不快乐?人生苦短,尽情欢颜才是正道!”
老于举起小酒盅,宁亲王也举起酒杯,对钱浅道:“人生苦短,愿咱们的希望都有回应!”
钱浅笑着与二人碰杯,“愿咱们都能心怀美好!”
温酒下肚,带得胃里暖乎乎。就在此时,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冷气流顷刻卷至。
老于笑容飞扬,朝来人招呼道:“嘿,你可来晚了!你的活儿我这位小友都差不多干完了!”
钱浅回头去看,与来人四目相对,双双愣住。
她使劲儿眨了眨眼,我喝多了?怎么又看见他了?
宋十安却已恢复平常,向宁亲王行了个礼后,直接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,温柔地问:“怎么自己过来了?”
钱浅的酒意立马醒了一半,解释道:“恰好路过,就进来了。”
老于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:“你们,认识?”
钱浅只得解释说:“宋侯先前与我提过一次这里。今日恰好路过,就自己进来了。”
老于略略发黄的眼睛都炯亮了不少,笑得合不拢嘴,拍着大腿说:“瞧瞧,这不是巧了么?原本是要十安来给我的宝贝们穿衣服的,结果被你抢了活儿!十安呐,今儿这顿我可是请逍遥小友的,你没干活儿,我就给你下碗面凑合吃吧!”
宋十安颔首:“有劳于伯了。”
于伯拄着拐走了,宋十安小声问钱浅:“于伯的手艺可还合你口味?”
钱浅十分认可:“特别好。瓦罐牛肉煨得软烂浓香,糖醋鱼酸甜适口,最难得的是火候极佳,刺都炸酥了。”
宋十安笑道:“于伯平日可懒得做这糖醋鱼呢!这歇业了反而为亲王和你做了,想来是很看重这顿了。”
宁亲王插话说:“我也是沾光的!这糖醋鱼是老于看逍遥小友活儿干的实在漂亮,临时起意加的。”
“歇业了?”钱浅很诧异。
宁亲王笑吟吟说:“不然你以为,怎么一桌客人都没有?”
钱浅顿时不好意思了,“那还是我沾了亲王的光,否则在我进院时,就该第一时间被轰出去了。”
“这可没有!”宁亲王否认,“我在厨房择菜,并不知道你来。是老于去拿东西,回来就跟我说要留个姑娘吃饭,我是后来才看见是你的。”
钱浅忍不住笑了,“那我可真幸运。”
老于很快端着碗筷和一碟子圆滚滚的东西回来,对钱浅说:“你不知何为心怀美好,殊不知在一些人的眼中,你本身就是美好。”
钱浅莫名感觉脸热得厉害。
宋十安接过碗筷和碟子,将那碟子放到她面前,熟络又自然地说:“尝尝看,于伯拿手的香辣脆皮花生。”
钱浅拿了一颗放在嘴里,香酥的外壳带着咸、辣和微微的甜味,咬开薄薄的脆壳后,花生的浓香扩散开,味道层次得到递进,一颗嚼完意犹未尽,叫人欲罢不能。
“多种味道复合在一起,口感丰富,果然好吃!”
老于瞬间笑开了,又问宋十安说:“才多少日子没见就瘦了一圈?面在锅里,你自己去多盛点!瓦罐里煨着牛肉呢,多舀点儿肉浇上。”
钱浅闻言微微失神,又听老于叫她:“嘿小丫头,你还吃不吃点面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