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跪倒在地,无法反驳。
就在这时,怀中贝壳忽然发光,传出老妪那日的话:“我不求他说话。我只希望他知道,就算不说,我也懂他。”
紧接着,忆香木螺滚落出来,轻轻贴在她胸口,传来沈眠残魂的低语:“你已经做得够多了。现在,试着闭嘴吧。”
她猛然醒悟。
真正的言语自由,从来不是强迫每个人开口,也不是替别人定义什么是“正确的话”。而是守护那份“可以选择说或不说”的权利。
她抬起头,对着黑暗说道:“我错了。我不是救世主,也不是审判者。我只是个过路人,恰好听得见一些声音罢了。”
话音落下,深渊崩塌。
她坠入一片温暖的光海之中,四周漂浮着无数碎片般的记忆??有欢笑,有咒骂,有谎言,也有至诚之言。她不再试图分辨对错,只是静静地看着,听着,接纳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峡谷出口处。语录簿静静摊开在身旁,新添一行字:
>**“当你不再急于纠正世界,世界反而开始倾听你。
>言语的终点,是理解。
>而理解的起点,往往是沉默。”**
她站起身,拍去尘土,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。
从此,她行走的方式变了。不再宣讲,不再立法,不再建立书院。她只是坐在村头、海边、市集角落,静静地等人靠近。有人倾诉,她便听着;有人沉默,她便陪着;有人愤怒咒骂,她也不辩解。
一年春尽,她在一座小镇遇见一个小女孩,蹲在墙角画涂鸦。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:“我想妈妈。”
苏晚坐下来看她画完,轻轻问:“那你妈妈呢?”
小女孩摇头:“她走了。爸爸说,她说太多话,惹祸了。”
苏晚沉默片刻,从包里拿出一块彩色粉笔,递给女孩:“那你现在想说什么,都可以画下来。或者,大声说出来。这儿,没人会罚你。”
女孩接过粉笔,犹豫了一下,突然站起来,对着天空大喊:“妈妈!我想你!!!”
声音在巷子里回荡,惊飞一群麻雀。
苏晚笑了,眼角湿润。
当晚,她再次来到海边传音塔,投入一封信:
>“我不再追求让所有人都开口。
>我只希望,当一个人决定说话时,
>这世界能少一点刀,多一点耳朵。
>而当一个人选择沉默时,
>那沉默不会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安心。
>若有一天,我们能做到这一点,
>或许就不需要‘语母’了。
>到那时,我会放下语录簿,
>回到那口古井旁,
>听风穿过桃林的声音??
>那才是最纯净的言语。”
信纸化作流光,飞入夜空。
而在遥远的星河之下,一颗新生的星辰悄然点亮,名字无人知晓,光芒却温柔地洒向人间。
苏晚转身离去,脚步轻缓,背影融入夜色。
风起,花瓣纷飞,一如最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