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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2 章（第4页）

景昭上前靠近，竟是亲自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心：“以此信物为誓，与沈医丞做一笔交易。”

龙朔元年，天下尽春。

整个四月，盛京城的街谈巷议都绕着三桩大事打转。

其一，先帝遭人暗中毒害，命悬一线之际竟授金令于一位御前女医，令其铲除奸妃，肃清宫闱。

其二，病体垂危，先帝亲口传诏，禅位于大皇子，新帝登基后改元龙朔，轻徭薄赋，天下百姓为之欢欣。

其三，横行朝野十余载的崔家终将倾覆，崔相最宠爱的幼子锒铛入狱，供出强掳民女、买卖人口的罪行，霎时民怨如沸，百官联名上奏，誓要彻查崔氏全族。

高楼倒塌，不过一夕之间。

当崔衍再次踏入这座熟悉的府邸，满目金玉依旧，心境却已截然不同。

他虽姓崔，终究只是旁支。幸而在宫变中及时站队，非但未受牵连，反倒官升一等。

“崔统领。”

身后忽而有一道声音轻声开口：“夫人等您许久了。”

他回首，见西竹静立廊下。

如今府中竟已萧条至此，连迎客都需荣国夫人身边这个最得意的男宠亲自出面。

崔衍唇边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，随他穿过重重回廊，迈入灯火通明的正厅。

厅内霎时一静。

崔家各房齐聚于此，人人面带惶然。见他进来，纷纷止住议论，眼中燃起最后一点希冀。

崔衍步履从容地走向主位。

多年郁气，一朝得舒。这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嫡系子弟，何曾正眼瞧过他这个旁支？如今，不还是要仰仗他来周旋？

“侄儿。”

崔时雪霍然起身：“现在朝中是何情形？父亲可有消息传出来？”

崔相自昨日奉诏入宫后，便音讯全无。

崔衍的眼神掠过跟前这一大波惶惶不安的人：“崔三郎已经伏法。陛下的意思是，只要你们交出该交的东西，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。”

满堂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，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唯独崔时雪脸色惨白，急急追问：“那父亲呢？”

“崔贵妃谋害先帝，乃是诛九族的大罪。”

崔衍冷冷道：“如今圣上网开一面，已是格外开恩。崔相这一脉，绝无宽宥之理。”

他目光落在崔时雪身上：“姨母既已外嫁，还是速速离去为好。”

崔时雪身子一晃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
要她失了娘家的依仗，灰头土脸地躲回唐家，倒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。

“唐家毕竟有从龙之功。”

见她面如死灰，念及当年那点指点之恩，崔衍终是多言了一句：“那位唐九公子，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。姨母若能放下身段，未尝没有转圜的余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