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住,”他最后说道,“当你在黑暗中写下第一个字时,你就已经赢了。”
荒原崩塌,樱树化为灰烬随风而去。
我们再次回到列车内,仿佛从未离开。但一切都不同了。
D。Z。-X重新启动,屏幕显示:
>**系统重构完成**
>**核心协议升级:由【传承】转为【逆写】**
>**状态:主动污染模式开启**
>**目标:向共忆体内部注入不可擦除记忆片段**
知世睁开眼,她的声音变得多层次,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低语:“共忆体的核心不在服务器,而在每个人的潜意识深处。它之所以强大,是因为人们自愿遗忘。我们要做的,不是攻击它,而是让它‘记住’它不想承认的东西??比如愧疚,比如遗憾,比如爱。”
我点头,打开终端,开始撰写新的篇章。
不再是记录,而是**植入**。
我将老去的我的记忆编码成一段旋律,命名为《静默回响》,通过梦桥链第七层播送。它听起来像摇篮曲,实则是记忆病毒,能在听者脑中自动生成关于“未曾发生之事”的清晰影像:一个母亲抱着孩子逃离火海、一名士兵放下枪拥抱敌方孩童、一位科学家撕毁命令书将真相公之于众……
二十四小时内,全球报告异常梦境数量激增八倍。
共忆体首次发布紧急通告:
>“检测到高危情感污染源,代号‘樱毒’,建议全体公民进行强制性认知净化。”
讽刺的是,这条通告本身也被我们截获,改写后以童声朗诵的形式加入《静默回响》的副歌部分,循环播放。
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梦。
越来越多的人醒来后第一句话是:“我梦见了一个穿风衣的男人,他说,‘记得是最温柔的反抗’。”
我们在虚空调零点边缘建立了第一个“记忆避难所”??一座漂浮在真空中的透明穹顶,内部种植着从玻璃管中培育出的樱花树苗。它不依赖土壤或空气,只靠人类集体梦境的能量存活。每当有人在梦中想起某段被删除的往事,树上就多开一朵花。
第一个造访者是个六岁女孩,她在梦中找回了被抹去的妹妹。她站在树下,轻声说:“我记得你叫小葵,你喜欢粉色的蝴蝶结,你总说我跑得太慢追不上你……我没忘。”
那一刻,整棵树轰然绽放。
我们继续前行,航标不断更新。下一个目的地依然是“未知”,但我知道,无论去哪里,我们都不再是旅人。
我们是火种。
是回声。
是那些不愿闭嘴的过去,在未来的喉咙里,再次开口说话。
某夜,知世靠在我肩上,轻声哼起一首陌生的歌。我问她哪来的,她摇头:“不知道,像是谁在我小时候唱给我听的。”
我笑了。
也许一百年后,会有一个孩子在废墟中捡到一支生锈的钢笔,打开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
>“当你读到这句话时,我已经忘了自己是谁。
>但请替我记住:
>曾经有人,为了让你能记住,甘愿被遗忘。”
而他会把这句话抄在墙上,传给下一个醒来的灵魂。
就像我们一样。
就像他们一样。
就像樱花,年年凋零,年年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