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我跳江之前,来找过你。”晏怀微低声说。
此言一出,赵清存果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:“什么时候?”
“正月初三。”
赵清存皱起眉头回忆片刻,再次愕然:“那会儿……我不在临安。”
“嗯。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,原来那时候你上疆场杀北虏去了。”
“……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?你究竟为何会如此想不开?”赵清存心里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,话语也越说越急促。
晏怀微把头往赵清存怀里拱了拱,将耳朵贴在他胸前,听着耳畔隐隐传来的心跳,闷声说:“那时候齐耀祖来家中威胁我,爹娘也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,没有一个人肯帮我……我心灰意冷,本来是想求你救救我……我至王府求你t?,却没见到……”
赵清存猛然抱紧晏怀微,声音颤抖: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我不知道你来找过我,我以为你是自己一声不响就跑去跳江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我不是有意要……”
语声颤抖至哽咽,碎作琉璃,凋敝在呼吸间。
晏怀微从赵清存怀里抬起头,在对方下颌处轻轻亲了一下,平静地说:“我去找你的时候,你妹妹让人拿背花杖打我,把我赶走,还骂我是娼妇。哦,她是以你的名义骂的。”
赵清存的呼吸滞住了,似是完全不敢相信:“阿嫣……她……她怎能如此……”
他眼圈泛红,面色如秋霜,唇瓣亦止不住地颤抖——赵清存就这样被真相杀了个措手不及。
晏怀微定定地看着,心底忽地浮起一种恶劣的快感。
她挑起食指摸向赵清存的喉结,感受着他在极度震惊之下,无意识产生的颤抖。这颤抖让她的心也跟着惊动,只觉身体最柔软之处又疼又喜。
她明白,赵清存和赵嫣,兄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,赵嫣犯下大错,这对赵清存来说亦是深重的打击,他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不过,早在赵清存回到临安之前她就已经想好:赵嫣已经惩罚过了,打也打了骂也骂了,她不会要求赵清存和赵嫣断绝往来,也不会让赵清存再去惩罚赵嫣。
但此事她也不会轻易揭过去——她有她的主意。
“殿下……”她故意这样叫他,暧昧的称呼于檀唇轻吐,似撒娇,更似引诱。
“你妹妹是被你骄纵成这样的。她骗我、让人打我,这些也都是因为你……所以,她欠我的,由你来还。”
说完这话,晏怀微将按在赵清存喉结上的手指慢慢下滑,一路滑至胸前,体会着指尖的触感,温热的,起伏的,这是心跳的位置。
她用力向着他胸膛上那道箭矢留下的旧伤抓去,指甲几乎抠进肉里。
她感觉得到,此刻,赵清存的心跳被她抓在掌心——怦怦,怦怦,怦怦。
赵清存忍着胸前疼痛,语声坚定地答:“是我的错,我补偿你,我一定加倍补偿你!樨儿,你信我,你再信我一次。”
“……我信你。”
听得晏怀微说仍愿意相信自己,赵清存已然眸光湿润。他垂首于她额头轻吻着,细细碎碎的亲吻之中,是无边无际的思情。
“对了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?”晏怀微突然问道。
赵清存莞尔:“如何能不记得?绍兴二十年,梁夫人的春日宴。”
“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写《相见欢》给你的时候,你为什么要用步韵来和我?”
赵清存面上的笑意突然变得狡黠,似乎心头一道泉眼正汩汩冒着坏水儿。他并不知道,他每每恣情得意的时候,眉间那朵兰花就会变得清谲明艳,让人一看便觉心动。
“你真想知道?”赵清存挑了挑眉,故意卖关子。
“我想了很久,我觉得你也许是故意的,你一定有你的用意,但我想不出来究竟是何用意。”
赵清存将唇凑在晏怀微耳边,压低声音说:“你没看出来吗?我在调戏你。”
晏怀微讶然:“……什么意思?!”
赵清存倏地一下坐了起来。他这一起身,原本盖在二人身上的罗衾也被掀开。
晏怀微发出“啊”地一声轻呼,抬手捂在胸前。
裸裎夜聊,未着寸缕。
赵清存这个一言不合就掀被子的混账,弄得她一身清白袒呈于眸光之下。
下一瞬,赵清存翻身,将两只手臂撑在晏怀微肩膀两侧,俯下脖颈,深邃眼眸紧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