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微苦香气中,晏怀微披衣起身,至书案旁研墨提笔,写下了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桓不散的一句话:
“梨乃枝头含情魄,兰是泥淖君子心。”
“含情魄”自当般配“君子心”,可她的“君子心”却为何还不回来?
他究竟出了什么事?
*
油灯荧荧,晏怀微正睡得朦胧,忽听房内响起窸窣的脚步声。
她睁开眼向床幔外看去,这便看到有个男人正款步向她走来。
头戴青玉莲花冠,内穿白绸暗纹交领长裾,外着一件天水碧对襟氅衣,氅衣并未规矩穿好,只随意地披在身上——这一身装束,竟然与她回到临安,二人重逢时的一模一样。
男子掀开床幔,落座榻旁,眉心的兰花痕在灯火摇曳之中扑朔着。
“赵珝!你回来了?!”
“我回来了,不小心扰你清眠。”赵清存笑着,抬手去拉晏怀微的手。
他的手好凉。
晏怀微的手刚从温软的罗衾中拿出来,这会儿被赵清存这么一握,冰冷冷的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“怎么这么凉?”晏怀微惊愕。
“哪儿凉?”
“身子,你的身子,怎么这么凉?”
眼下明明是夏日,可赵清存却像是从冰窟里走出来似的。
“凉吗?”
赵清存笑得很欠,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舐一下,低声说:“……那你给我暖暖?”
此言一出,晏怀微面颊蓦然浮起红晕,咬着下唇略一思忖,这便掀开罗衾坐起身,抬手搂住对方脖颈。
“你想怎么暖?”
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,不怕死,又来挑衅他。
赵清存抚着她的面颊,温柔地吻了过去。
先时是心平气和的,唇与唇相贴,呼吸与呼吸交织。渐渐地,身与心皆不再平宁,整个人都变得急躁,恨不能再深些,恨不能再多些。
一吻毕,晏怀微喘息着将头抵在赵清存胸前,只觉心脏似要跳出来。
赵清存没再说话,仍是在她鬓发上细碎地吻着。晏怀微搂着他的腰,突然觉察他的身体似乎有了些热度,不再如刚进屋时那般凉得可怖,她心里的担忧亦随之稍减。
晏怀微抓起赵清存的手,将他的手掌摊开,按在自己胸前。
“摸到了吗?”
赵清存笑盈盈的:“……跳得好快。”
“都是拜你所赐。”
赵清存又笑:“我竟这么有本事?”
“嗯,特别有本事。”
赵清存仍在笑,可笑着笑着便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。晏怀微抬手,缓缓为他抹去。
抹去泪珠之后顿觉心痒,调皮地凑过去,在他眉心的兰花痕上吻了一下,在眼角吻了一下,又在唇上吻了一下。
吻完凝眸看他,仍觉不够,干脆一扭身跨坐在他腿上,身贴着身。
赵清存亦不甘示弱,没给她留余地,撩开衣裳,手便沿着腰肢滑了进去,如腾蛇乘雾,游于山水间。
“唔……”
晏怀微发出一声轻呼,只觉他的手仍是冰凉。
这凉意让她愈发心疼,心疼得想把自己打开,完全打开,好给他暖暖。
他刚从战场上回来,经历了那样惨痛的战败,心里一定很难过吧,所以才会这么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