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鬟以为她要小憩,给她盖上薄毯就准备轻手轻脚出去。
但实则她心里想着事,她蹙了蹙眉,“小瓷,你昨日和章哥哥去大理寺,可同他说过里面有一个坐轮椅的?”
“奴婢跟世子爷说过,还告诉他我们听见了程国公的说话声。”
程杰是一家之主,在程家不奇怪,她们并没有看到是程国公指使人追杀她俩,但就这么草草结案,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。
“你待会去问问徐管家,大理寺里面,有没有程家的人。”
京城关系错综复杂,而联姻就成了坚不可摧的利益关系。兰姝心想,程杰的小猪崽真多。不过他的嫡子也就一个程十三,其余之人,皆为妾生子。
思及小猪崽,兰姝去找来她的针线,准备再给宛贵妃肚里的幼子绣些小肚兜。
不同于兰芝阁的宁静安好,徐家那边却是鸡飞狗跳。
“贱人,就算我爹娘和离,也轮不到你这个贱婢当家做主。”
徐霜霜面目狰狞,没好气地狠狠摔了一套碗筷。
瓷器掷地有声,飞溅的碎片瞬间炸开花,秦可玉后退几步,宽抚她,“霜霜,何必如此生气,若你不喜后厨备的菜,我再吩咐她们给你做点别的。”
秦可玉面带微笑,丝毫没被徐霜霜可怖的模样震慑住。
徐霜霜岂会不知这人近日的转变?以往她教训秦可玉,她都是怯怯弱弱、伏低做小,跟凌兰姝一个德行。她娘才从家里搬走多久?底下的人见风使舵,竟背地里有隐隐奉她为主母的作态。
这也不怪下人,能在国公府做事的,大多都是家生子,自然,老油条不在少数。
如今徐致就一个平妻,不看僧面看佛面,即便徐致未将管家的权利交给秦可玉,可她到底有个儿子伴身。不说下面的人,就连二房那几位主子都觉得秦氏被扶正是板上钉钉的事,众人皆以为徐致续娶的可能性偏低。
后厨油水多,那几个婆子早已对秦可玉示好。
这不,她娘还在时,徐霜霜平日里将山珍海味都吃腻了,如今可没有供她选择的余地。只能是后厨做什么,她便吃什么。若是想点别的,还得另外掏银子。
笑话,她可是徐家的嫡女,有的是银子,但这不是侮辱人吗?有一就有二,如今连她想吃的饭菜都没有,再之后恐怕就要从其他方面入手,诸如衣裳布料、胭脂水粉,更不消说旁的用度。
是可忍,孰不可忍,况且她就没有忍她的打算。她才不会亲自去厨房大闹,没得失了她嫡出的风度。
只是她没料到,秦可玉竟然真存着想当家的心思。
“谁准你直呼我的名讳?要你吩咐,你算什么东西?秦可玉,你就是个奴婢,贱婢,知道吗?”
说完她就冲上前去,扬手准备打她。
“二小姐,妾身知道自己身微言轻。但是二小姐,无论从前我是不是奴婢,如今我都是你的庶母。常言道,长幼尊卑,先长幼,后尊卑。霜霜,不管你认不认我,我都是老爷的人。”
秦可玉在庄子干了二十年农活,她擒住徐霜霜高抬的手,攥紧了她。可也就是她的这一举动,彻底惹毛了这位大小姐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,给我砸,给我划破这个贱人的脸。”
她可是徐致的女儿,少时还曾被他教过几招防身术。多年前的徐致也没想到,他的女儿竟会将他教的,尽数用在他的女人身上。
徐霜霜右手被钳制,便抬脚踹她。秦可玉一时不察,被她踢翻在地。徐霜霜被逼狠了,不管不顾,又狠狠踩了好几下她的肚子,逼得秦可玉捂着肚子直讨饶。
这位大小姐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过来,她们听了徐霜霜的吩咐之后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决,直至她再次吼叫,她们才动手砸物,将玉琦院砸得稀巴烂。
她自小被宠着,如何受过这种气?不过她也是趁着她父亲不在之时,才过来闹事。
偏生今日徐致回来得早,“都给我住手。”
成年男子的声音雄厚,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。
徐致大病初愈,面上还带着虚弱之色。看到徐霜霜时,他的心情很复杂。
徐霜霜却以为他是在怜悯他心爱的女人,“爹,如今你是鬼迷心窍了吗?竟要让一个妾室管家。”
“老爷,快看看我们夫人吧,夫人她流了好多血。”不等徐致开口,绿裳急忙爬着过去照料秦可玉。
夏裳轻薄,秦可玉身下的鲜血如柱,很快就在她的裙子上显现出来。在场之人除了徐霜霜和她的丫鬟外,都是生产过的妇人,也不知道人群中谁率先喊了一声,“老爷,不得了,夫人这是小产了。”
众人皆是一惊,徐致急忙上前将她抱起,路过呆若木鸡的徐霜霜时,他眉眼如冷霜,“若是她有什么意外,你就随你母亲家去吧。”
若说早前徐致对秦可玉没旁的心思,如今见她又有了身孕,心中也对她多生了些怜悯。他孤苦伶仃半生,却不想,子嗣竟都是她所出。
当初他母亲给他特意挑的几个婢女,如今一看,果真是个好生养的……
“的确是喜脉,已有三月有余。夫人身子强健,原本不必保胎,只是夫人今日遭了些罪,脉象太过虚弱,待老夫开几剂安胎药,再卧床静养三月,万不可再受刺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