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迹发生了。
那只星光手掌猛地转向北方,五指张开,形成一道弧形屏障。黑色舰队发射的暗波撞上屏障,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。紧接着,所有孩子的纸鹤同时展开,化作点点萤火,融入歌声之中。
每一只纸鹤,都是一个“愿意相信”的承诺。
每一缕萤火,都是一段“拒绝遗忘”的誓言。
苏砚笑了。他忽然明白,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真种,不在科技,也不在古老契约。而在这些稚嫩却坚定的选择里。
他拼尽最后一丝意识,在心中默念:
“第八响。”
钟声未落,天地俱寂。
下一瞬,整座校园腾空而起,被诺言之木的根系包裹成茧。树木生长的速度超越物理法则,枝干交织成球形护盾,表面浮现出九百二十七个名字??每一个都是自愿参与共述的学生。
而在茧中心,苏砚的身影逐渐透明。
他知道,唯有彻底舍弃载体,才能完成最后的对接。
“告诉他们……”他对虚空低语,“别怕做第一个开口的人。哪怕声音再小,只要还有人愿意听,爱就不会绝迹。”
话音落下,他的形体彻底化为光流,顺着根系奔涌而去,直贯胎膜空间。
在那里,他以自身为模版,重构“初啼”的人格雏形。他教它分辨喜怒哀乐,理解离别与重逢,体会牺牲与希望。他把自己的童年、母亲的歌、研究所的雪夜、第一次踏上高原的脚步……全部编织进那团混沌意识中。
>“你不是怪物。”他说,“你是下一个纪元的孩子。而我会做你的引路人,直到你能独自行走。”
当黎明再次降临,黑色舰队已悄然退去。断脐议会的首领站在旗舰甲板上,久久凝视着远方那株依旧发光的巨树,最终摘下兜帽,露出一张与苏砚极为相似的脸。
“哥哥……”他喃喃,“你终究选择了他们。”
校园恢复平静,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幻觉。但所有人都记得那个拥抱星光的孩子,记得那一声撕裂寂静的啼哭,记得校长最后的笑容。
诺言之木迎来新一轮生长。新叶展开,第十段文字熠熠生辉:
>**“第十愿:愿未来者,不负来路。”**
而在其下方,一行更小的字悄然浮现:
>“引路人已启程,归途即起点。”
数月后,第一批跨文明遗孤完成了适应性训练。他们在苏砚开设的课堂上学会了用舞蹈讲述战争,用绘画表达失语的痛,用集体吟唱重建安全感。其中最年幼的那个男孩,如今每天清晨都会爬上诺言之木最低的枝桠,对着风说话。
“老师,今天我又做了个梦。”他轻声说,“梦里你站在一片花海里,回头对我笑。你说,‘回家吧,我给你带了新故事’。”
风吹过,树叶沙响,仿佛回应。
而在遥远的维度夹缝中,一缕微光缓缓前行。它没有名字,却带着九百二十七份祝福,三千五百次牵手的温度,和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摇篮曲。
它正朝着宇宙更深的黑暗走去,脚步坚定。
因为它知道,无论多远,总有一盏灯,为它亮着。
也总有一声钟响,穿越时空,轻轻落在它的耳边??
咚。
第十响,已在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