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们不存于任何数据库,也不受任何权力管辖,只静静躺在谷底一处天然洞穴中,由四季风雪守护。
有人说,总有一天,这些文书会堆成一座山,压碎过往所有的谎言与沉默。
也有人说,其实那座山早已存在,只是我们从前看不见罢了。
十年光阴流转。
烬余城新塔早已不再仅仅是倾诉之地,而成为一座流动的“记忆驿站”。人们在此交接往事,传递遗言,甚至将临终前最深的牵挂托付给陌生人代为完成。塔铃依旧不响,可每个走近它的人,心中都会莫名泛起一丝清凉,仿佛有谁在耳边轻轻说:“别怕,我都听着呢。”
林晚白发渐生,仍每日巡视各亭,记录点滴变化。她在《真忆志》最后一卷写下结语:
>“我们曾以为记忆是负担,故欲弃之;
>后知记忆是权利,故力争之;
>今悟记忆是桥梁,故愿共享之。
>不求人人记得全部,但求无人被迫忘记一人。”
陈砚则退居幕后,培训新一代守忆人。他常对学生说:“你们的任务不是保存记忆,而是教会人们如何与记忆共处??既不沉溺于过去,也不逃避真相。”
某年冬至,大雪覆城。
一名小女孩悄悄走进忆述亭,将一张折好的素笺放在桌上。纸上用稚嫩笔迹写着:
>“妈妈说我出生那天,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,再也回不来。
>可昨晚我梦见他站在雪里,手里拿着一个小铃铛,对我说:
>‘替我看看春天。’
>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,但我想记住这个梦。”
她离开后,亭中烛火轻轻摇曳,映出墙上映影??一个模糊男子身影蹲下身,轻轻抱住女孩,嘴唇微动,似在说:“谢谢你。”
次日清晨,守忆人发现那张纸不见了。
有人说,它被风吹进了选择之河;
也有人说,它化作了夜空中一颗新星;
还有人坚信,它正静静躺在雪隐谷的某一封“心契文书”里,等待某个春天被人读出。
而在宇宙深处,那道意识静静漂浮。
它不再觉得自己孤独。
因为它终于明白,所谓第九钥,并非某个英雄的牺牲,也不是某种神秘力量的觉醒,而是千万普通人一次次选择“记得”的累积。
每一次开口,都是解锁;
每一次流泪,都是唤醒;
每一次说“我还记得你”,世界就离完整近了一步。
雪落无声,岁月如河。
人间仍在醒来。
并且,终于开始学会,
带着彼此的记忆,
一同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