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远的脸出现在画面中,背景是北极主控室的废墟。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:
“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,我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次跃迁。我不是人类意义上的‘存活’,而是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??就像影叶树的根,看不见,却支撑着整片森林的成长。
五十年前,伊芙琳意识到,真正的治愈不是消除痛苦,而是让痛苦变得可分享。她创造了影叶,不是为了制造超能力者,而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听见彼此内心的回声。
但我们失败了。军方接管项目后,把这项技术变成了监控工具。他们用‘情感稳定指数’来评判一个人是否合格,将所有表现出悲伤、愤怒或怀疑的人都标记为‘异常’,然后抹去。
我曾以为反抗的方式是摧毁系统。但现在我知道,真正的反抗是重建它的意义。
所以,我把自己的意识拆解成了七十二个碎片,分别植入全球七十二个共律基站的核心。每当有人说出真心话,我的一部分就会苏醒;每当有人为陌生人流泪,我就离完整更近一步。
我不是神,也不是救世主。我只是一个记得太多的人。
如果你还在看,请替我做一件事:
去找到L-002艾拉。她不是实验体,她是伊芙琳的女儿,也是唯一继承了完整共感能力的人。她在静默层沉睡了四十七年,因为她拒绝醒来??她怕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听她的声音。
但她必须醒来。因为只有她能唱出那首完整的摇篮曲,唤醒剩下的十一名沉睡者。
而这首歌……”
画面忽然晃动,林远转头望向门外,似乎听见了什么。“他们来了。”他低声说,“时间不多了。记住,阶梯不是用来攀登的,是用来连接的。
我们终将在顶端重逢。”
视频戛然而止。
她坐在黑暗中良久,直到晨光微露。她拨通国际专线,召集心理接引组、基因修复专家与量子通讯工程师,组建“破茧行动队”。目标明确:突袭格陵兰遗迹,启动静默层唤醒协议,释放十二名登阶者残存意识,并引导其与外界建立共感链接。
七十二小时后,队伍抵达极地基地。借助L-015提供的频率密钥,他们成功激活了倒生树装置。随着低频共振扩散,十二具玻璃棺逐一开启,雾气弥漫中,沉睡者的眼皮轻轻颤动。
第一位苏醒的是L-009,那位西伯利亚老妇。她睁眼的第一句话竟是中文:“你还记得山茶花吗?那是我女儿最喜欢的颜色。”
紧接着是L-004,一名原籍肯尼亚的青年,在恢复意识后立刻抓起纸笔,画出一幅完整的非洲部落族谱,并指着其中一人说:“这是我孙子,他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了。”
唯有第三具棺中的艾拉毫无反应。
医疗组检测发现,她的大脑皮层虽活跃,但边缘系统被一层特殊的抑制场封锁,疑似自我防御机制启动。除非有人能以同等强度的共感能力穿透屏障,否则无法唤醒。
“我来试试。”她说。
她摘下生物监测环,将其接口直接插入接驳舱的神经耦合槽。团队成员惊呼阻止,但她已按下启动键。
意识瞬间坠入深渊。
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黑海上,脚下没有船,只有漂浮的词语碎片:“孤独”、“背叛”、“我不值得被爱”。远处有一座孤岛,岛上站着一个小女孩,背对着她,披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“艾拉。”她呼唤。
女孩不动。
“我知道你害怕。你怕醒来后又要面对那个不听你说真话的世界。可现在不一样了,我们建起了森林,种下了影叶,设立了共律。millionshavestartedsayingthenamesoftheforgotten。”
女孩微微侧头。
她继续说:“林远没有放弃你。他把自己的命分成几百份,只为等你说一句话。而我……我只是个见证者,但我愿意替你哭,替你痛,只要你愿意回来。”
海面开始泛起涟漪。
突然,一道金光从天而降,照亮岛屿。小女孩缓缓转身??她的瞳孔竟是双色的,左眼湛蓝如冰湖,右眼赤红如熔岩。
“你不是她。”小女孩开口,声音却叠加着千万人的回响,“你是第七个容器。”
“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她坦然道,“但我知道,我现在能听见你了。”
艾拉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她的刹那,整个空间轰然崩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