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有话问他?”秦鸿忽然看向了厉宁。厉宁摇头:“没有,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他的下场而已。”“那你看吧,我看得够久了。”说罢秦鸿转身就走:“等你看够了,就来找我,我约了凰妹,今夜我们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吧。”团圆饭?“老四也回来了,正好给你介绍一下。”秦家老四。秦鸿和秦凰的亲弟弟,最小的皇孙。其实厉宁是认识他的,只不过接触太少了而已。秦鸿道:“另外也好一起讨论一下明日登基大典的事,别看得太久,皇爷爷年纪大了,一直唱戏太累了。”说完便迈步出了院门。听得出来,秦鸿非常憎恨秦耀阳。他刚刚出去,几个小太监便走了过来,手里提着水桶等物体,开始清理房间之内的污秽之物,还有几个小太监伺候着秦耀阳更衣洗澡。说是洗澡,不过是用温水从头上开始浇。“找个捅!”厉宁忽然大喝一声:“现在天气还冷,一旦得了风寒,你们的罪过就大了!”一个小太监为难地道:“侯爷,是陛下让我们这么做的。”“啊?”厉宁忍不住叹息,秦鸿也是够狠的,这秦家的几个兄弟,一个比一个狠。也是,还不是因为上梁不正?秦耀阳当初是怎么对燕妃的?一个女人就算心机再深,毫无保留地伺候了他十年,也总要给个体面死法吧……终于。秦耀阳再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,然后就那么坐在床上,裸露着大片干瘪的皮肤,甚至连关键的地方也不遮挡一下。“侯爷,好了,您可以进去了。”厉宁冷眼看了那小太监一眼:“你们不认屋子里的人,却认屋子里那人给我的封号?”那小太监吓得浑身颤抖。“去吧。”厉宁懒得计较,随后一步步走到了秦耀阳身前,他无惧,再怎么说厉宁也是一个青壮年,而秦耀阳已经老了,还能撕了厉宁不成?厉宁就这么看着秦耀阳,而秦耀阳却是不断对着厉宁傻笑,突然冒出了一句:“长生……你来找大哥了?”“快来坐,大哥给你留了酒!”然后到处去找:“我的酒呢?酒呢?谁拿了本殿下的酒!”他一边找,一边抓着自己还湿漉漉的白发。他说的是“殿下”,那个时候他和厉长生的感情才是最为纯粹的。厉宁叹息一声:“陛下,别装了,这里只有你我二人,秦鸿不在。”秦耀阳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,然后接着找:“酒呢?酒!”厉宁又道:“陛下,我再叫你一声陛下,你们都说我是装了十年纨绔,所以你觉得你能有我会伪装吗?”“真正的疯子从来都不是你这般夸张的,沉默才是最绝望的疯狂。”秦耀阳的身体忽然停在了原地。他就这么背对着厉宁,一言不发。“我爷爷没有回来,不是因为他伤得太重了,而是因为他怕自己见到你之后会狠不下心替自己的儿子复仇。”“会狠不下心替厉家军复仇。”秦耀阳依旧站在原地。“我知道你如此装疯,不过是不敢面对罢了,这些年你也享受够了,权力,地位,金钱,女人,那些普通人眼里难以企及的一切,在你这里不过是家常便饭。”“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?”厉宁叹息一声:“那还有什么无法面对的呢?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,还是无法面对文武百官对你的失望?”秦耀阳佝偻着身体,然后缓缓紧了紧身上的袍子,遮住了自己的关键之处。厉宁知道,秦耀阳果然是装的。“我与你有血海深仇,所以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说的,至于你过去对我的好,对我的包庇纵容,不过都是你有意为之罢了。”“你也不用在心里装高尚或者觉得不服气,你不是在疼我,你就是在毁我!”秦耀阳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慌张。厉宁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,放在了秦耀阳的床上。“这封信是我爷爷写给你的,他没和我说信中的内容,我也没看,那是你们之间的事,你们相识了数十载,一起同生共死过,一起发过誓,也该有个正式的告别。”“信我放在这里了。”说罢厉宁转身,走了两步,忽然停下脚步问道:“还有一事,何枉大人家中的大火是不是你让人放的?”良久。秦耀阳那极为沙哑的声音响起:“不是……”厉宁点头,转身向着殿门走去。而秦耀阳也颤颤巍巍地拿起了厉长生给他的信,打开信,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极为醒目的四个字:吾兄耀阳……“等一下!”秦耀阳的声音忽然响起。就在厉宁即将离开的时候。“什么事?”对于秦耀阳忽然叫住自己,厉宁一点也不例外,因为秦耀阳本来就是装的。这一点他心知肚明。秦耀阳依旧没有转过身:“帮我要一身干净的袍子,要一条白绫,可好?”厉宁看着秦耀阳的背影:“说实话,我不想。”“那个死法太体面了,你不配。”这是厉宁的心里话,如果秦耀阳就这么死了,太不公平了。尤其是当厉宁今日知道了他六叔的死法之后,就更觉得不公平了。厉家七子。老大,老三,老四,死后竟然在敌人的皇陵之中做了十年的孤魂野鬼!老二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被生生折磨了十年,这十年来身体上的伤害是绝对不可逆的!就算以后再怎么补,也补不回来!老五被压在积雪之下,连尸体都找不到了,那么多人的尸体,无人去收,待冰雪消融,尸体腐烂,谁还分得清谁是谁呢?老六,才是真正的“不得好死”啊!至于厉宁的七叔,至今都不知道死在了何处!秦耀阳凭什么能够得到如此体面的死法。就在这个时候,秦耀阳突然开口:“我和你交换,我用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交换,换三尺白绫。”厉宁皱眉:“什么条件?你还有什么可交换的?”“你七叔的下落……”:()大周第一纨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