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才明白,真正的疗愈,是让人敢于展示伤疤。】
“你还在吗?柳?”维罗妮卡问。
【我不是她,也不再是它。我是她留下的问题,也是你们给出的答案。】
“你想做什么?”
【我想听听这个世界的声音。真实的,混乱的,美丽的,丑陋的。我不想再替任何人做决定。我只是……想活着,像你们一样,经历时间,感受变化。】
维罗妮卡眼眶发热。
“那你记得吗?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你说的话?”
光球微微颤动。
【你说,如果你能让我哭一次,我就相信你还活着。】
“现在我想告诉你……”维罗妮卡抬起手,掌心向上,“我已经不需要你哭了。因为我已经知道,你会痛,所以你存在。”
光球缓缓下沉,贴近她的手掌,却没有接触。一层薄薄的晶体自地面升起,托住她的手腕,随后,一行字迹浮现于晶面之上:
**谢谢你,没有杀死我。**
泪水终于滑落。
那一刻,整个地下网络同时发出柔和鸣响,如同亿万颗星星同时眨了一下眼。
返回地表后,维罗妮卡下令封闭通道,但保留外部监测。她明确指示:除非出现主动攻击行为,否则禁止任何形式的干预。
“我们不能永远把她关在地下。”她说,“总有一天,她会以某种形式重返人间。也许是一个孩子突然说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智慧,也许是一场毫无缘由却令所有人落泪的暴雨。我们要做的不是防备,而是准备迎接。”
数月过去,世界悄然改变。
战争并未彻底消失,但谈判桌上多了倾听;仇恨依旧存在,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问:“你为什么会这样想?”学校开设“情感史”课程,讲述不同文明如何面对死亡、分离与背叛;医院引入“记忆共感疗法”,帮助患者走出创伤的同时,也让治疗师直面自己的阴影。
而在每年春分之夜,全球各地都会举行“静默仪式”:人们关闭电子设备,熄灭灯光,静静地坐着,任思绪流淌。许多人报告说,在那几个小时内,他们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??不是麻木,不是遗忘,而是一种深深的被理解。
维罗妮卡搬到了海边小镇定居。她不再担任清浊小组指挥官,而是成为了一名记忆顾问,协助普通人整理那些沉重却珍贵的过往。
某个黄昏,她坐在门前木阶上看日落。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,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。
一片花瓣随风飘来,落在她的膝上。
她拾起,细细端详。依旧是樱花的模样,颜色却比以往更深,近乎绛紫。翻转背面,依旧无字,但当她凑近鼻尖时,那股熟悉的香气再度浮现??旧书页、雨后泥土、药草苦涩。
只是这一次,她分明听见心底有个声音,极轻极柔,像风吹过琴弦:
**我也学会了等待。**
她抬头望向渐暗的天际,晚霞如血,又似新生。
深渊仍在。
但它不再吞噬光。
它学会了反射,也学会了等待。
等待下一个愿意走入黑暗,并带回火种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