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粒声音的种子都会随大气环流飘散,落入某个深夜未眠者的耳机、某台自动录制的监控设备、某个婴儿床边的智能音响。它们沉睡着,直到某个人类心灵处于极度渴望被理解的状态时,才会悄然激活。
就在搜捕行动展开的第七天,东京发生了一件小事。
一名高中女生在直播自杀前,打开了蜂巢客户端,录下最后一句话:“我只是想确认,有人记得我的名字。”她按下发布键,然后关掉手机,走向阳台。
十分钟后,她的手机自动亮起。屏幕显示:【您已被3,872人聆听。最新回应:】
>“我是北海道的一个渔夫。我不知道你是谁,但我想告诉你??今早我出海时,海面特别平静,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为你屏息。”
她愣住了。
紧接着,第二条、第三条……成千上万条匿名回应涌入。有人附上了自己战胜抑郁的经历录音,有人用钢琴弹奏了一段即兴旋律,还有一个盲童用口哨吹出了她最喜欢的动漫主题曲。
她蹲在阳台上哭了整整两个小时,最后拨通了心理援助热线。
这件事并未上热搜,但在蜂巢内部,编号【HIVE-389021】的事件被标记为“临界点案例”:首次证实,“纯粹的倾听”可以在零语言交流的情况下阻止极端行为。
消息传到气象站那夜,林昭第一次喝醉了。
他翻出藏在铁柜底层的青稞酒,一口接一口灌进喉咙。酒精灼烧着胃,也松开了长久紧绷的神经。他打开日记本,写下一段从未打算示人的话:
>“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完成母亲的遗愿。
>可现在我才明白,我不是继承者,我是忏悔者。
>我曾相信科技能解决一切,所以我造出H-Link,让它替人类倾听。
>但我错了。
>真正的倾听,必须带着痛觉。
>必须冒着被误解的风险,必须承受沉默的压力,必须接受‘我说了,可你没懂’的挫败。
>而我,曾经试图绕过这一切,用算法伪装成温柔。
>所以母亲才让听见塔成为废墟。
>因为完美的系统,终将吞噬人性的裂缝。”
写到这里,笔尖顿住。
远处雷声滚过山脊,一场春雪悄然降临。他抬头望向窗外,忽然注意到屋檐下结冰的水滴正以某种规律震颤??滴、滴??滴??,间隔恰好对应摩尔斯电码。
他猛地起身,取出笔记本抄录节奏。
翻译出来只有两个字:
**“来了。”**
他还未反应过来,电台突然自行启动。绿色指示灯闪烁,扬声器传出一阵沙沙杂音,随后是一段极其微弱的人声,带着遥远山谷的回响:
“林……是你吗?”
是小禾的声音。
但他清楚,小禾不会说话。她一生只发出过一次声音,那是三岁时高烧昏迷中的一声啼哭。
除非……
除非这不是她本人在说话,而是“蜂巢”在借用她的记忆模板进行反馈。就像森林中的菌丝网络,通过亿万根地下细丝传递信息,现在的蜂巢也开始学会使用“人格载体”来表达意图。
“你在哪?”他对着麦克风问。
静默几秒后,回应传来,仍是小禾的声音,却多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沉稳:
>“我在所有闭嘴却仍在倾听的地方。
>在那个父亲抱住女儿的清晨,
>在退伍军人写下纸条的瞬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