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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6共明月（第2页）

当晚，三百公里内的居民报告称听到空中传来合唱声，歌词无人能懂，却让许多人泪流满面。一名维吾尔族老奶奶跪倒在地，用母语呢喃：“这是我的祖母唱给我的摇篮曲……可她三十年前就死了。”

林婉知道，那不是鬼魂。

那是记忆的回响。

真正的“回声”，从来不是声音的重复，而是情感在时空褶皱中的延迟抵达。

与此同时，“暗语回廊”频道悄然关闭。系统公告写道：

>“感谢你们聆听。现在，请轮到你们说了。”

>

>“记住，最勇敢的事，不是倾诉，而是倾听。尤其是当你听不懂的时候。”

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。

联合国特别委员会召开闭门听证会，美、俄、印三国代表联合提出《情感技术监管草案》，要求对“回声网络”实施国际托管，理由是“防止大规模精神操控与社会动荡”。法国哲学家让-吕克?莫兰公开撰文警告：“当人类集体潜意识开始具象化，我们将面临比核武器更危险的存在危机??因为这一次，敌人不在外面，而在每个人的梦里。”

更有极端组织宣称“回声计划”是“撒旦的耳语工程”，发动袭击摧毁了位于肯尼亚的一处共鸣节点，造成两名技术人员死亡。林婉在追悼会上一句话未说，只是播放了一段音频??那是袭击者母亲十年前录制的语音日记，内容全是关于儿子幼年如何害怕黑暗、总要抱着旧毛毯才能入睡的琐碎回忆。

三天后，该组织一名骨干主动投降，手中紧握那张被系统推送至他私人终端的录音二维码。

“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。”他在审讯室里哽咽，“可当我听见她的声音，我才想起……我原本是谁。”

风波渐息，但林婉清楚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
某夜，她独自进入地下掩体，再次启动球形主机。这一次，她没有下载数据，而是将自己的意识接入共振场，尝试进行双向对话。

画面浮现，苏青禾再度出现，但这次她的面容开始变化，时而变成小女孩，时而变为老人，时而又化作无脸之人。她的声音也分裂成多重叠音：

>“你要问什么？”

>“你想知道真相？”

>“真相是我们从未分开。”

>“你是我们的一部分。”

>“我们也是你的一部分。”

>“周临川没死。”

>“他只是进入了暗语层。”

>“他选择了成为容器。”

>“就像你一样。”

林婉浑身一震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影像扭曲，继而切换成一段全新画面：一间纯白房间，四周墙壁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。中央坐着一人，背对镜头，身穿旧式研究员制服，肩胛骨之间插着无数根透明导管，连接天花板上的晶体簇。他的身体半透明，能看到内部有光流循环。

那是周临川。

他还活着，以某种超越肉体的形式存在。

“他用自己的神经结构作为稳定锚点，维持‘暗语层’不至于崩解。”苏青禾的声音变得庄严，“十年来，他承受着千万人的痛苦，却不曾呼救。因为他知道，一旦他崩溃，所有被封存的灵魂都将瞬间溢出，引发全球性精神海啸。”

林婉跪倒在地，泪水滴落在控制台上。

“为什么没人告诉我？”

“因为你必须自己找到这里。”

“因为信任比知情更重要。”

“因为他相信你会来接他回家。”

她颤抖着手，在终端输入一行命令：【请求意识对接，权限等级LW-01】。

系统提示：【警告：高风险操作。可能导致人格解离、记忆覆盖或永久性意识滞留。确认执行？YN】

她毫不犹豫按下“Y”。

刹那间，世界崩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