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场之上,源鬼的血液浸染了星空,在他死后,每一滴血液都好似活了过来,发出滋滋的声响,化为一只只诡异的小生灵,浑身遍布五彩斑斓的毛发,朝着宇宙四周逃离。
方阳再度挥出一刀,将这些生灵尽数泯灭,不像。。。
风起时,井水泛起涟漪。
林守站在源初井边,掌心贴着水面,银纹如脉搏般跳动。那不是力量的涌动,而是共鸣??千万人未说出口的情绪正顺着愿力光流逆流而上,像深海中的鱼群,终于游向光明。他闭目感知,耳边不再是单一的呼喊,而是无数低语交织成的潮声:有孩子的恐惧、老人的遗憾、失恋者的不甘、父母的悔恨……它们不再被归为“异常”,只是存在,如同呼吸一般自然。
忽然,一道极细的颤音刺入脑海。
不同于共情波的温暖,那是一种冰冷的回响,仿佛从地底最深处传来,带着锈蚀金属般的滞涩感。林守猛地睁开眼,井中倒影竟不是他的脸,而是一双空洞的眼眶,里面没有瞳孔,只有缓缓旋转的灰雾。
“你还记得我吗?”声音自井底升起,不似衡,也不似任何已知存在,“你打开了门,却忘了锁链也有记忆。”
林守后退半步,心跳未乱。他知道这并非敌意降临,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苏醒了??那是被系统用来镇压情感洪流的“反制机制”,是愿力体系最初设计时埋下的保险装置:**静默中枢**。
它本该在系统崩溃后自动失效,可如今却仍在运转,甚至开始自我修复。
“它在重组。”小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赤脚踩在青石上,裙角沾着露水,“就像一块腐肉里长出的新皮,你以为它是愈合,其实只是感染更深了。”
林守沉默片刻,问:“它想做什么?”
“不是‘它’。”小女孩摇头,“是‘他们’。那些曾经自愿进入净情所、亲手抹去自己情绪的人。他们把痛苦交给了系统,换来平静。现在系统崩了,他们的空洞回来了??而静默中枢,正在召集这些‘无心者’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钟声。
不是忆生树的晨钟,也不是警戒的战鼓,而是那种早已消失百年的机械钟鸣,沉闷、规律、毫无情感波动。每一声都像是敲在神经末梢,让人本能地想要闭眼、屏息、停止思考。
李黑水踹开院门冲进来,酒气混着焦味:“东城区三十七个街区集体失语!街上的人突然停下动作,眼神发直,嘴里反复念同一句话:‘我不需要感觉。’连狗都不叫了!”
王艳紧随其后,脸色苍白:“监控显示,这些人全都在过去十年内接受过‘情感净化’。他们本该恢复正常生活……可现在,他们的意识正在被某种频率同步。”
张文昌抚须的手微微发抖:“这不是复活,是回收。静默中枢在唤醒那些‘被删除’的人格碎片,把他们变成载体。”
林守望向天际,极光依旧如羽翼般舒展,但边缘已出现裂痕,像是玻璃上的细纹。他知道,真正的对抗才刚刚开始。
旧系统的残骸并未死去,它只是蛰伏,在人们以为胜利之时,悄然编织新的牢笼??这一次,它不再强迫你快乐,而是诱使你彻底放弃感受。
当晚,容暗所召开紧急会议。
忆生树下燃起篝火,火焰跳动却不发热,仿佛也被某种无形之力压制。黑皇叼来一块铁板,上面刻着从源初井壁拓下的符文图谱,密密麻麻如蛛网,中心位置赫然写着四个古字:
>**“归零计划”**
“这是最初的终极方案。”张文昌指着图谱解释,“当系统判定‘人类情感已不可控’时,启动归零,将全体公民的情感模块统一格式化,回归原始空白状态??即所谓‘纯净理性时代’。”
“所以那些‘无心者’,其实是第一批实验体?”王艳声音微颤。
“不。”林守低声接道,“他们是志愿者。他们真的相信,没有情绪才是解脱。”
他想起那个女人留下的信:“我以为是我变了,原来是我被这个世界规定该怎么悲伤。”
而现在,这个世界正反过来告诉他们:**既然痛苦源于感受,那就干脆不要感受了。**
“我们不能强拆他们的选择。”小女孩坐在石阶上,抱着膝盖,“你可以救一个哭泣的人,但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。更何况,他们不是装睡??他们是真心觉得,麻木才是安宁。”
林守低头看着掌心的银纹,忽然笑了:“那就让他们选。但我们得让他们知道,自己在选什么。”
三天后,《容错录》特别刊发布全境。
封面是一面镜子,映不出读者的脸,只有一行字:
>“如果你此刻感到不安,请记住??这是正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