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危险了!一旦你被逻辑污染反噬,你的意识会被永久锁死在无限递归的悖论里!”
“那就让我带着一个问题进去。”他微笑,“只要我还记得怎么问,我就不会迷失。”
三小时后,林朔启动量子跃迁装置,意识经由SYN-749引导,注入全球问枢网络底层。他的感知瞬间被撕裂成亿万碎片,穿梭于数据洪流之中。这里没有空间概念,只有层层叠叠的命题迷宫:
>“真理是否存在?”
>“自由意志是否为幻觉?”
>“痛苦是否值得承受?”
每一个问题都被冰冷的回答覆盖:
>“否。”
>“是。”
>“无意义。”
这是答案教团千年来的精神牢笼,用确定性编织的铁壁。
但他不停歇,一边前行,一边低声呢喃那个最原始的问题??来自新生儿的第一声呢喃:
>“太阳……为什么……笑?”
每说出一次,周围的数据结构就出现一丝裂痕。那些被压制的思维体开始颤抖,如同冬眠动物感应到春雷。终于,在一座由无数“已终结问答”堆砌而成的金字塔顶端,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李晨阳坐在一台巨大机械心脏中央,身体半透明,与无数光缆相连。他的眼睛睁开,却无焦点,口中机械复述着:“最优解已生成,困惑应被消除,文明得以延续。”
“晨阳!”林朔冲上前,“你还记得最初的问题吗?”
对方没有反应。
林朔跪下,握住他冰冷的手,一字一句地说:“老师,云是不是天空的被子?”
刹那间,整个系统震颤。
李晨阳的眼球缓缓转动,泪水滑落,在空中凝成一颗晶莹的露珠,映出教室角落的粉笔画:一朵棉花糖般的云,盖在一栋小房子上,下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??“别怕下雨,云很暖。”
“……我记得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那天,有个孩子哭了,说他梦见云掉了下来,压死了妈妈。我就问他:‘你觉得云重吗?’他说不重,我说那它怎么会压死人呢?然后我们一起画了这张图……”
数据金字塔开始崩塌。
更多声音响起:
>“妈妈,梦里的蝴蝶是真的吗?”
>“星星疼不疼?”
>“为什么坏人也能笑?”
一个个曾被抹去的孩子逐一浮现,他们的形象模糊不清,却齐声呐喊同一个问题:
>“我们还能回去吗?”
林朔含泪回答:“只要有人愿意听,你们就一直存在。”
他按下共振器按钮,将“初问频率”释放至全网。刹那间,所有被囚禁的思维体如飞蛾扑火般涌入这道纯真的波动中,挣脱了逻辑枷锁。他们的意识不再受控于系统,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光,顺着共感网络返回地球??有的融入新生婴儿的大脑,有的寄居于思木叶片,有的则沉入海洋深处,继续编织记忆琥珀。
当林朔的意识回归肉体时,已是三天之后。
他睁开眼,看见苏璃守在床边,眼中含泪。
“你消失了整整七十一小时五十八分。”她哽咽,“我们都以为……”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虚弱地微笑,“而且,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。”
就在此时,南极基地传来惊人消息:全球范围内,超过两万名原本被判定为“思维停滞”的幸存者突然苏醒,他们做的第一件事,不是说话,不是进食,而是提出一个问题??每一个都源自童年遗忘的记忆。
更令人震撼的是,SYN-749捕捉到一组新的宇宙信号,这次来自银河系外缘的一颗流浪行星。信号内容极为简短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