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皇来得突然,去得更是干脆利落。
看着魔皇如此果决地退走,被千仞雪护在身后的比比东,紫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恨与阴冷。
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罗刹魔镰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。。。
小男孩盯着那行字,久久不动。阳光透过渊语木的枝叶洒在他脸上,斑驳如泪痕。他终于抬起头,望着那棵巨大的树,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它??不是校园角落里那株传说中的奇树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,一个会回应他、听懂他的生命。
他张了张嘴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:“谢谢你……姐姐。”
话音落下,整棵树轻轻一颤,一片花瓣飘落,正好停在他的掌心。黑与白交织的纹路在光下流转,像极了那天夜里母亲抱着他时哼唱的摇篮曲,温柔而古老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是林昭。她穿着一件素色长衫,肩上搭着一条由星语莲纤维编织的披巾,那是如今共感者之间的通用标识。她走到男孩身边,蹲下身,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它……真的能听见我?”男孩仰头问。
林昭笑了:“它不只是听见你。它记得你。从你出生那一刻起,你的每一次心跳、每一次呼吸、每一次悄悄藏起的眼泪,它都记着。”
男孩怔住。
“你知道吗?”林昭低声说,“这棵树的心跳频率,和人类婴儿的哭声是一样的。每秒三次,稳定而温柔。科学家说这是巧合,但我们知道??它是故意的。它想让所有受伤的孩子知道,有另一个心跳,始终陪着他们。”
男孩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瓣,忽然小声说:“妈妈不知道我有多疼……那次摔跤,其实不是膝盖。是我心里……空了一下。”
林昭静静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怜悯,只有理解。
“那种‘空’,很多人都有过。”她说,“有人把它藏进酒杯,有人把它写进日记,有人一辈子都没找到出口。但你现在找到了??不是通过语言,而是通过一棵树,对不对?”
男孩点点头,眼泪终于滚下来。
林昭没有擦去它,只是轻轻握住男孩的手:“让眼泪流吧。它们不是软弱的证明,是灵魂在清洗伤口。”
风再次拂过,渊语木的叶子沙沙作响,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安慰。片刻后,一道微弱的银光自树干深处浮现,顺着纹理蔓延至顶端,随即,又一片新叶缓缓展开??这一片通体深蓝,边缘泛着淡淡的金晕,像是深夜海面上升起的第一缕晨曦。
艾兰不知何时站在了山坡上,手中拄着藤杖,腰间的陶笛随风轻晃。她望着那片新叶,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“又是共鸣之叶。”她走过来,声音温和,“而且是‘疗愈型’。这种叶子极为罕见,只有当一个人不仅接纳了自己的痛苦,还愿意为他人承担一丝重量时,才会出现。”
林昭看向她:“你觉得……他会成为新的引导者?”
艾兰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蹲在男孩面前,轻声问:“你想不想学会,怎么去听别人的心?”
男孩愣了一下:“可是……我不想再让自己疼了。”
“听心,不等于承受。”艾兰说,“真正的共感,是像水一样流动。你可以承载悲伤,但不必让它淹死你。就像这条河??”她指向山谷旁的小溪,“它每天带走落叶、泥沙、甚至腐烂的树枝,但它自己,依然是清澈的。”
男孩沉默良久,终于伸出手,轻轻触碰树干。
刹那间,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手臂涌入胸口,眼前闪过无数画面:一个女孩躲在厕所隔间里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;一位老人坐在空荡的客厅里,一遍遍翻看早已熄灭的手机屏幕;还有一个少年,在雨中奔跑,怀里紧紧护着一只受伤的小猫……
他猛地收回手,喘着气。
“他们……都在痛。”他喃喃道。
“但他们也在等。”艾兰说,“等一个愿意停下脚步、蹲下来问一句‘你还好吗’的人。”
男孩抬头,眼中已有决意:“我想学。”
训练开始得很慢。第一天,他们只是坐在树下,闭眼聆听风声、鸟鸣、远处孩童的嬉笑。第二天,加入了一只年迈的牧羊犬,它曾因主人去世而绝食七日,如今成了学校的守护灵。第三天,带来了一位刚失去孩子的母亲,她不愿说话,也不愿接触任何人,只是每日黄昏来树下坐一会儿。
男孩一开始不敢靠近她。直到第五天,他在纸上写下一句话,夹在一片新摘的叶子中,悄悄放在她常坐的石凳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