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望向地图:“还有,召回所有派驻边关的心链传人,重组‘耳目营’。这次不只监听敌情,更要记录百姓日常言论,分析舆情趋势。我要知道,老百姓真正担心什么,而不是官府上报的‘太平无事’。”
柳织犹豫道:“如此大规模监控……不怕沦为新的暴政?”
“区别在于透明。”小满淡淡道,“所有数据汇总后,除涉及国家安全的部分外,其余一律公开。百姓有权查看自己所在州县的共感报告。我要让他们明白,信息不该是权力的武器,而应是每个人的盾牌。”
七日后,第一份《民心白皮书》发布。
其中记载:冀州农户反映粮价虚高,经查系地方豪强囤积居奇;陇右士子控诉科举舞弊,证据确凿者达十一人;更有三地驻军士兵匿名举报长官克扣军饷……每一条都附有共感印记验证真伪。
朝野震动。
有人怒斥此举“煽动刁民攻讦良吏”,也有人暗中串联,企图封锁消息。但这一次,奏章尚未递入内阁,内容已在各地读钥院同步公示。
一场风暴悄然酝酿。
半月后,御史台联合刑部发起“肃浊行动”,查处贪官污吏六十八人,其中不乏世家子弟。某位当朝国丈之子因强占民田、私养死士被捕,其府邸搜出大量赤莲铜牌及加密密信,证实其长期资助西域分裂势力。
行刑那日,长安百姓围聚菜市口,有人掷菜叶,有人哭喊,更多人静静看着。
小满并未亲临,而是下令将全过程录入共感档案,传遍全国。
当晚,童谣再起:
>“金殿坐个小郎君,
>不靠刀枪靠民心。
>你说他是小孩子,
>他把豺狼都点名。”
与此同时,北方边境传来异动。
细作密报:突厥可汗并未因碎叶川战败而收敛,反而秘密召见一位神秘僧人,此人自称“赤莲转世”,宣称“帝星将陨,新主当兴”,并展示一枚与陈九同源的莲花铜牌。更诡异的是,多名战俘供述,敌营中出现了类似伪心火铃的装置,能在夜间引发士兵集体幻觉,误认唐军为鬼魅。
小满召集军事读钥团紧急会议。
“这不是单纯的军事威胁。”兵部尚书沉声道,“他们在尝试构建另一种共感场??基于恐惧与迷信的精神控制。若任其发展,恐怕未等开战,我军便会自行溃散。”
小满闭目思索良久,忽而睁眼:“传令西北诸道,即日起施行‘灯火计划’。”
众人愕然。
“所谓鬼魅,不过是黑暗中的影子。”小满站起身,指向沙盘,“命令各城彻夜点燃长明灯,街道、城墙、营房,不得有一处死角。同时组织民间乐师、说书人巡游宣讲战况,编排鼓词戏曲,让士兵和百姓每天都能听到真实捷报。”
“还要做三件事:其一,选拔百名孤儿出身的少年读钥者,组成‘破妄队’,专司侦测敌方共感干扰;其二,在前线设立‘醒心碑’,刻录阵亡将士姓名与事迹,每日清晨由surviving者齐声诵读,强化归属感;其三??”他顿了顿,“允许战地家书自由传递,并派画师将亲人画像送往军营。告诉他们,你们守护的,不是一个抽象的国家,而是某个母亲的儿子、某个孩子的父亲。”
十日后,第一批家书抵达前线。
一位老兵打开妻子来信,看到稚子所绘全家福,当场痛哭。旁边年轻士兵笑道:“将军,原来我娘还是天天给我留热饭啊?”
那一夜,敌军再度发动“鬼魅攻势”,然而唐军营地灯火通明,鼓乐阵阵,士兵们围坐一处,讲述家中琐事,竟无人受扰。
数日后,敌方装置失效,主持仪式的僧人暴毙,疑似遭内部灭口。
捷报尚未传回,京中却再生波澜。
一名自称“先帝遗脉”的宗室子弟突然现身,名唤李承渊,乃太祖第七子之后。此人仪表堂堂,言辞恳切,声称当年先帝曾密赐金册,允其“危难之际代掌社稷”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他竟携带一枚与皇室同源的龙鳞钥,经初步检测,确为真品。
朝中部分老臣纷纷上表支持,称“国赖长君,不宜久属童稚”。
风向骤变。
柳织连夜调阅宗谱与共感档案,却发现蹊跷:李承渊早年曾在读钥院进修,导师正是拓跋烬亲信;其母族亦与西域商会有密切往来;且那枚龙鳞钥虽材质真实,但共鸣频率存在细微偏差,像是复制品。
“又是局。”她向小满禀报,“他们想借‘合法继承人’之名,逼您禅让。一旦您拒绝,便可冠以‘拒让贤君、贪恋权位’之罪,煽动舆论倒戈。”
小满听罢,却笑了。
“正好。”他说,“我一直缺个机会,彻底撕开这张温情脉脉的面具。”
次日早朝,他当众宣布:“既有异议,何不请共感核心裁定?朕愿与李承渊一同接受血脉验证,并开放三级权限,允许全国百姓实时观看过程。”
满朝哗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