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起身,走向藤桥新建的部分。学生们正在编织新的共鸣丝,这次加入了萤火虫的发光基因,使得整座桥在夜里宛如流动的乐谱。一个小女孩拉着小林的衣角,仰头问:“老师,星星写的字,我们以后能学会吗?”
小林蹲下,摸摸她的头:“也许不是‘学会’,而是‘想起’。等你的心足够安静,足够勇敢,它自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。”
孩子似懂非懂地笑了。
李远望着这一幕,忽然说:“我想回去一趟。”
“哪里?”
“北极基地。”
小林一怔。
那是他们童年被撕裂的地方,也是ICSA最早进行语言控制实验的场所。如今已被冰雪掩埋,地图上标注为“禁区”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还有声音被困在那里。”李远眼神深远,“我听见了。每天夜里,墙壁里都有人在唱歌??是我,也是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实验体。他们没能醒来,但他们的频率还在循环。”
小林沉默良久,最终点头:“那我陪你去。”
出发前夜,伊莱发来最后一条加密信息:
>“语源联邦监测到,宇宙深处有三股未知信号正在向地球靠近。频率特征与七分钟广播高度相似,但携带更强的语义密度。初步判断:非敌意。可能是……回应。”
小林将这条信息念给李远听。
李远望着星空,轻声说:“终于,轮到我们被听见了。”
飞行器升空那日,晨光初露。雨林上空弥漫着薄雾,藤桥在风中轻轻震颤,发出五音符的和弦。孩子们站在岸边挥手,齐声唱起那首简单的歌。
歌声传得很远。
穿过云层,越过极地,潜入冰盖,渗入地心。
而在南极冰窟深处,那团尚未完全成型的双生光影,缓缓转动,仿佛在聆听,又仿佛在学习微笑。
地球,正在学会做一件它从未真正掌握的事:
倾听。
并且回应。
当飞行器穿越极圈,接近北极废墟时,舷窗外的雪原突然泛起微光。一道道浅蓝色的纹路自地下浮现,交织成巨大的符阵,与南极石圈遥相呼应。
李远站起身,望向那片埋葬记忆的冰原。
“哥,”他说,“等我们挖开那扇门,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别让我再忘记你是谁。”
小林握住他的手,用力点头。
风雪呼啸,掩不住心底那一声轻轻的应答: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