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,盲人抚琴而歌,嗓音苍凉:
>“林尚书拒贪墨,杖毙家奴示清廉;
>李御史劾权相,血溅丹墀命难全;
>张将军守孤城,粮尽食鼠犹不降;
>赵小姐焚婚书,终身不嫁守父冤……”
一曲终了,满座唏嘘。
晚芜悄然上前,递上一杯热茶:“先生所讲,皆有出处?”
盲人微笑:“自然。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,真正讲故事的,是那些不肯闭嘴的鬼魂。”
她心头一震:“你认识我吗?”
“不认识。”他摇头,“但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??那是言魂花的味道,是活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人才有的香气。”
她沉默片刻,问道:“为什么要讲这些?”
“因为怕。”他说,“怕有一天,所有人都习惯了谎言,连质疑都懒得再提。我讲这些故事,不是为了复仇,是为了提醒活着的人:**你们可以忘记我,但请不要忘记我为之死去的理由。**”
晚芜久久伫立,终是深深鞠躬。
回宫途中,她取出母亲血书再次展读。风吹帘动,阳光洒在“正义或许迟到,但从不缺席”一行字上,熠熠生辉。
她忽然明白,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真正结束。谎言会换皮重生,权力会更迭轮回,唯有记忆的火种,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用手掌捂着,用热血浇灌,用生命传递。
当晚,她在日记中写道:
>“今日,我们重建了历史。
>明日,我们将面对新的遗忘。
>但我相信,只要还有人在乎真相,
>只要还有人敢于说话,
>那么,哪怕天地倾覆,
>这盏灯,永不熄灭。”
子夜时分,铃屋铜铃第三次响起。
叮铃??叮铃??叮铃??
晚芜推开窗,望向星空。
远处骊山静默如初,而在这座不眠的长安城里,无数灯火次第亮起,如同大地睁开的眼睛。
她知道,那是无数普通人正在讲述他们的故事。
而每一个声音,都是对黑暗最温柔也最坚决的反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