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?”
“赵兄,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,关于其他的,你也不用问,我也不会回答你的。”
赵真闻言顿时深深的看了高艮一眼。
“那这么说来,当年派全性废掉天师府田晋中的人,也同样是你?”。。。
夜色如墨,山谷的残烟在风中缓缓飘散,焦黑的坑洞边缘还残留着天雷劈落时留下的裂痕,如同大地被撕开的一道伤口。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雷火的气息,混杂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腐朽生机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仍在这片土地上低语回响。
赵真盘膝而坐,手中握着高艮给的丹药,药香清冽,顺着喉间滑下,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,缓缓抚平体内紊乱的经脉。他闭目调息,金光在体表若隐若现,像是受伤的灵蛇蜷缩于壳中,正悄然修复鳞甲。良久,他睁开眼,眸中已无先前的疲惫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静的锋芒。
“你恢复得不错。”高艮站在不远处,背对着他,目光投向远方山脊。月光洒在他肩头,勾勒出一道孤峭的剪影。“金霄之力本就与雷霆相契,刚才那一击虽未伤你根本,但也足以让你明白??真正的力量,从来不是逃避能换来的。”
赵真站起身,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,轻声道:“我知道。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逃犯,躲着全性,躲着七家,甚至躲着自己。可今天……我终于敢直面那些我不想面对的东西了。”
高艮转过身,嘴角微扬:“所以你现在不只是赵真,你是‘金色闪光’。这个名字,不是我赐予你的,是你用行动挣来的。”
胡涂从一旁走来,手中提着一只小巧的布囊,里面装着从寒潭边收集的残余符纸与石块碎片。她眉头紧锁,低声说道:“这些材料上有特殊的纹路,像是某种古老家族的印记……而且,它们和拘灵遣将的正统传承略有不同,更像是……旁支篡改后的变种。”
“果然。”高艮接过布囊,指尖轻轻摩挲其中一片漆黑石片,“这不是普通的邪修所为,而是有组织、有目的的行动。他们不仅掌握了部分八奇技原理,还能结合古法重构仪式??背后必有高人主持。”
赵真神色一凛:“你是说……七家中有人参与?”
“不然呢?”高艮冷笑,“拘灵遣将本就是王家绝学,若非内部有人泄露秘法,外人岂能轻易改良?更何况,能调动这么多服灵者、布置归墟祭场、甚至动用奴灵契这种禁忌手段……没有权势支撑,谁能做到?”
胡涂咬唇:“可如果真是王家内部出了问题,我们贸然揭露,会不会引发更大的动荡?现在异人界本就风雨飘摇,一旦牵连到八奇技与甲申旧事,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反应。”赵真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如果连真相都不敢碰,那我们修行的意义何在?师父被囚、胡天彪险些沦为祭品、无数亡魂被强行拘禁献祭……这些事若不追查到底,我愧对‘金色闪光’这四个字。”
高艮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就在此时,山洞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。三人齐齐转身,只见胡天彪在石壁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他的面容枯槁,双颊凹陷,但那双瞳孔却依旧明亮,如同暮年老松枝头最后一颗松果,顽强地挂在风雪之中。
“师……师父!”赵真快步上前,扶住老人颤抖的身体。
胡天彪艰难地笑了笑:“你还活着……太好了……我以为……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“您也活着。”赵真声音哽咽,“我们都活着。”
胡天彪的目光缓缓移向高艮,低声道:“是你救了我?”
高艮点头:“勉强算吧。真正救你的,是你自己还没死的心。”
老人苦笑:“心没死,可灵几乎被抽干了。他们用改良版的拘灵阵,一点点剥离我的雷灵,再以它为引,唤醒那个不该存在的东西……我听见他们在念咒,说什么‘逆生归位’,说什么‘万灵献祭’……高艮,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?”
“知道。”高艮蹲下身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,“他们是想复活一个早已被历史掩埋的怪物??一个妄图凌驾生死法则之上的疯子。而你,只是他们通往‘彼岸’的钥匙之一。”
胡天彪闭上眼,长叹一声:“果然……当年龙虎山联手镇压的那个‘逆生者’,终究还是被人惦记上了。”
“不止是他。”胡涂插话,“他们还试图融合人类智慧与怨灵之力,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存在。刚才那个黑衣人,就是用自己的灵魂完成了共生转化??这才是最可怕的。”
赵真握紧拳头:“所以我们不能停在这里。必须追查下去,找出幕后主使,否则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。”
高艮站起身,望向星空:“我已经传信天雷盟,九霄引雷符启动后,他们会派人来勘察现场。同时,我也联系了一位老朋友??他在龙虎山藏经阁待了三十年,专研甲申秘辛。只要他还肯帮忙,我们就能顺藤摸瓜,找到当年参与封印‘逆生者’的其他家族线索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赵真问。
“先回城。”高艮道,“把胡天彪安置好,让他慢慢恢复。然后,我去一趟王家。”
赵真一惊:“你要直接找王家?!万一他们真的牵涉其中……”
“正因为可能牵涉其中,才更要正面接触。”高艮眼神锐利,“我不信整个王家都堕落了。总有人还记得拘灵遣将最初的宗旨??救人,而非害人。我要看看,是谁把祖宗留下的正道,变成了盗墓掘坟的邪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