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庄园里似乎没有昼与夜的区别。
笼罩在这个地方的雾气太浓了,光线也照不穿,她只能通过雾气是暗一点,或者明亮一点,来分辨白天和黑夜。
就像现在,这举目看不到一点光线的时间,应该就是黑夜了。
这几日来她没睡过好觉,能清晰地感受到肉骨玫瑰的藤蔓在肌肤之下悄无声息地游走。
有时她能感受到藤蔓行走的轨迹,然后去触碰肌肤上凸露出来的痕迹,藤蔓就会避开她的手指,游向别处,不像玫瑰的枝条,更像有意识的活物。
更恐怖的是,她能感受到藤蔓上的尖刺,但这些尖刺又会分泌某种麻醉神经的毒素,所以她感受不到疼痛,甚至随着藤蔓的游走,会有一种上瘾的快感。
她很害怕自己在这种成瘾中迷失,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鲜红的玫瑰刺穿肌肤生长出来。
在玫瑰庄园的每一天,她都会感受到恐惧。
对挂着一层不变的微笑的先知,对有时候会遇见的其他星见会怪谈,对玫瑰海中游走的人尸,对每日都在体内愈发茁壮的玫瑰芽。
可一想到沈妄,又不那么恐惧了。
她总会因为想到他、相信他而变得勇敢。
窗外无星无月,却有星星点点的红光。
祁棠从床上坐起,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,像黑色的海藻在洁白的被子上蔓延开来,原本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去剪掉,但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,现在还被掳走,被囚禁。
她走到窗边,认真观察那些红光。细碎而小,像萤火虫的光,又让她想起蘑菇成熟时刻散发的孢子。
她观察了好几日,这些孢子是从人尸的体内散发出来的。
它们时常碰撞到一起,接着不分缘由地厮杀起来,从血肉中会逸散出少许的孢子。
只是它们的自愈能力太惊人了,逸散出一星点就会很快愈合,但那些被释放出来的孢子却不会消失。
她曾经装作不经意地打开窗透气,但很快奸奇就走上来把窗户关闭了。
“你对我们还有用,我还不想你这么早就死了。”她笑眯眯地说。
这些孢子细弱,无害,甚至在夜里的笼罩下显得如斑斑红色萤火般美丽,却给她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。
被先知喂养得越多,时间越长的人尸,体内孢子的数量也会越多。
直觉告诉祁棠,他喂养人尸,或许就是为了栽培这种孢子,只是不知道它们的作用为何。
……
无论如何,她不应该继续坐以待毙下去。
花费了一点时间摸清楚了庄园的构造,她那天看见奸奇从雾气之外进来,说明玫瑰海中通往外界的道路并非不存在。
就算运气再差,经过不断尝试,也能找到生路。更别提她现在已经身负肉骨玫瑰,就更不怕那些玫瑰的二度感染了。
在夜深人静的此刻,祁棠再度打开了房门,从房间中跑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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