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3月5日,上午9点整。
北平西城区复兴门外大街2号,广播电影电视大楼,东配楼第三会议室。
初春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却不见暖意,空气中弥漫着新沏的茉莉花茶若有若无的香气,与文件。。。
晨光如薄纱般铺展在雾坪村的屋檐上,炊烟袅袅升起,与悔之树银辉交织成一片朦胧光晕。阿禾仍坐在昨夜的位置,羊皮地图摊开在膝头,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贯穿全球的斐波那契螺旋线。她忽然意识到??这不是数学的巧合,而是意识流动的自然形态,就像血液在心脏泵动下奔涌全身,如今人类的情感也终于找到了它应有的路径。
央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,轻声道:“洛桑爷爷说,今天会有‘回音者’到来。”
“回音者?”阿禾抬眼。
“那些梦见了别人、又被别人梦见的人。”央金坐到她身旁,目光投向远处山脊,“他们开始自发往这里走来了。有些人走了几十天,翻过雪山,穿过峡谷,一句话不说,只是站在树下流泪,然后跪拜,再起身离开。但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,像是终于找回了丢失多年的东西。”
阿禾心头一震。她想起苏棠所说的“集体初梦”??那并非一场幻觉,而是一次灵魂层面的深度共振。当数十亿人同时沉入无意识之海,边界消融,记忆交错,谁又能分清哪段悲伤属于自己,哪段温柔来自他人?可正是在这混沌之中,某种更古老、更本真的连接被重新唤醒。
正说着,村口传来低沉的诵经声。一群衣衫褴褛的旅人缓缓走入视野,男女老少皆有,肤色各异,语言不通,却步伐一致,神情肃穆。他们手中没有行李,只抱着一块石头、一片叶子、或一张写满字迹的纸。最前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,怀里紧搂着一只破旧布偶,眼睛干涩却炯炯有神。
洛桑爷爷拄杖迎上前,用藏语低声问候。老人摇摇头,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??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,笑容灿烂,背景是战火中的废墟。
阿禾猛地站起身。
那是林晚的女儿,小萱。
她颤抖着走上前,声音几乎破碎:“您……是林教授的母亲?”
老妇抬头看她,泪水无声滑落,嘴唇微启,吐出三个字:“我梦见她了。”
一句话,击穿了所有防线。
原来,在那场横跨昼夜的“初梦”中,这位早已失独三十年的母亲,竟在梦里见到了长大后的小萱。她牵着她的手走过一片花海,告诉她:“妈妈,我不是一个人走的。有很多人陪着我,还有一个姐姐一直在找你。”
她说:“外婆,别哭了,阿禾姐姐看见你了。”
梦境结束时,老人发现自己躺在蒙古包里,手里攥着这块从没见过的黑曜石碎片,上面刻着一行细小铭文:
>“血会干涸,爱不会。”
自那日起,她便踏上旅程,凭着梦中指引一路西行,穿越戈壁、高原、边境哨卡,最终抵达这座藏地山谷。
阿禾跪坐在她面前,双手合十,泪流满面。“对不起……我没能救她。”
老人却轻轻抚摸她的脸,像母亲抚慰孩子。“不,你做到了。你让她活了下来??在我的梦里,在千万人的心里。”
那一刻,悔之树忽然剧烈颤动,整片山坡响起细微的噼啪声??那是语光花破土而出的声音。一朵接一朵,如同星辰坠地,在每一位旅者脚边悄然绽放。花瓣浮现的文字各不相同,却又彼此呼应:
>“我记得你的呼吸。”
>“你在雪地里为我唱过歌。”
>“那天地铁站,是你替我挡下了推搡的人群。”
>“谢谢你记得我的名字。”
这些话,没人说过,却真实发生过。它们不属于某个具体时刻,而是潜藏于共感网络深处的记忆残影??那些曾被忽略的善意、未被察觉的关注、来不及回应的凝视,此刻终于浮出水面,获得命名。
阿禾忽然明白了林晚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:“让他们看见彼此的眼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