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赛义丁,哦,我说……就是那个赛夫伊丁或是赛夫伊德……这些撒拉逊人的名字可真是难记。总之,我们原先以为他会是一个如同伊本一般,不曾对战时神气活现,一旦事情不妙,便急着寻找退路的家伙??没想到他倒是。。。
夜色如墨,沉甸甸地压在尼科西亚的城墙上。失败庭塔楼的火光在风中摇曳,映照出洛伦兹侧脸的轮廓??坚毅、冷峻,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。她站在最高处,手指抚过石栏上那道古老的裂痕,那是二十年前安条克之战后留下的弹痕,父亲用剑尖刻下的记号:**“败而不亡,方为生者。”**
祁贞才立于身后三步之遥,没有说话。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重要。
良久,洛伦兹开口,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:“你说,康斯坦丁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吗?”
祁贞才微微一怔,“或许他曾信过。一个流亡者若不信自己的梦,便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。”
“可梦不该成为刀刃。”她转过身,目光穿透黑暗,“他打着复兴正统的旗号,烧毁村庄,屠戮渔民,只为证明他配得上那个早已腐朽的皇冠。荒唐……可笑……更可怕的是,还有人愿意追随这样的幻影。”
她顿了顿,望向西方海平线,“而威尼斯人,才是真正握着火焰的人。他们不亲自下场,却点燃别人的手。”
祁贞才点头:“多梅尼科家族已控制总督议会七席,亲塞浦路斯派被边缘化。埃利奥的情报显示,这次袭击并非临时起意,而是早有预谋??他们在等我们与拜占庭两败俱伤。”
“所以现在轮到我们先动。”洛伦兹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令牌,正面刻着燃烧橡树,背面则是十二星环,“传令海军司令阿莱克修斯:明日拂晓,‘橡树之心’启航,编队包括‘风暴之眼’、‘铁锚号’、‘夜莺级’快艇六艘,携带补给舰两艘,沿马耳他航线前进,但不得进入其领海。”
“只威慑?”
“不。”她嘴角微扬,“我们要让他们看到利剑出鞘,却不落下。舰队将在戈佐岛外二十海里处停泊,释放信号鸽,宣告‘应盟约义务,塞浦路斯共和国海军已进入战备巡航状态’。同时,让伊莱亚娜以我的名义发表公开演说??通过广播塔向全岛播送。”
祁贞才皱眉:“她还在疗养院休养……肩伤未愈,喉部神经也……”
“正因如此,声音才会颤抖。”洛伦兹打断,“民众需要看到‘我’的愤怒,也需要看到‘我’的痛苦。让全世界知道,塞浦路斯哪怕带伤,也不会退缩。”
祁贞才默然片刻,终是低头领命。
翌日清晨,阳光洒在戈佐岛雷达哨所的金属天线上。电波嗡鸣,广播响起:
>“我是洛伦兹?瓦西利乌,塞浦路斯储君。就在昨夜,威尼斯舰队以‘清剿海盗’为名,炮击我国盟友马耳他领土,摧毁正在建设的医学院分校,扣押商船三艘,致平民死伤十余人。此乃赤裸裸的侵略行为!”
>“我们曾愿以和平缔造秩序,以贸易换取共荣。但他们视仁义为软弱,视盟约为儿戏。”
>“今日我宣布:若威尼斯不立即释放船只、赔偿损失、惩办责任人,塞浦路斯将启动《地中海共同防御协定》第七条款,对所有进出拉纳卡港的威尼斯籍货船实施全面封锁,并冻结其在我国境内全部资产。”
>“这不是威胁,这是警告。再进一步,便是战争。”
声音虽略显沙哑,却字字如锤,敲击在整个地中海的心脏之上。
消息传开,各国震动。热那亚紧急召开商会会议;奥斯曼帝国驻罗得岛大使馆连夜加派密探;就连远在罗马的教廷也悄然召见外交官,询问“南方是否即将燃起新火”。
而在威尼斯,多梅尼科府邸内,老族长安东尼奥?多梅尼科捏碎了手中酒杯。
“她竟敢!”他怒吼,“一个边陲小国的公主,竟敢对我共和国发号施令?”
身旁幕僚低声劝道:“但她没说谎。我们确实动手了。而且……她的舰队已在海上,距离西西里海峡仅一日航程。若真封锁拉纳卡,我们将失去东地中海三分之一的香料进口通道。”
“那就打沉她的船!”安东尼奥咆哮。
“然后呢?”另一人冷冷反问,“马耳他会参战,奥斯曼可能趁机夺取克里特,热那亚则会抢走我们在亚历山大的码头权。您想让威尼斯成为众矢之的吗?”
大厅陷入死寂。
最终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议员缓缓起身:“也许……我们可以让步。释放商船,象征性赔偿,再派使者道歉。就说行动系‘基层指挥官误判局势’所致。”
“屈服?!”安东尼奥瞪眼。
“不是屈服。”老人摇头,“是缓兵之计。等冬天来临,北风肆虐,她的舰队自然退回港口。到时候,暗流依旧由我们掌控。”
窗外,暮色渐浓。一场看不见的博弈,正在水面之下悄然翻涌。
与此同时,在凯里尼亚前线,洛伦兹并未随主力回撤。她留在战场废墟之中,监督战俘营的建立与清理工作。当士兵抬来最后一具敌军尸体时,她亲自掀开覆盖布??那是一名年轻军官,胸前挂着一枚残破的圣像,上面写着拜占庭古语:“唯有血能洗净背叛。”
她凝视良久,轻声问身旁的审讯官:“抓到几个活口?”
“十七人,其中三人参与过策划登陆行动。”
“带上来。”
不久,三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押至帐前。两人低头不语,第三人却昂首挺胸,眼神桀骜。
“你是谁?”洛伦兹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