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骤起,两道身影在塔顶交锋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,没有万丈金光。只有两个灵魂的碰撞,一次关于“何为活着”的决战。
玄玉符每一击都沉重缓慢,却坚定不移。他的身体不断崩裂,鲜血洒在冰雪之上,染成一片赤红。而执念则灵动如影,招招致命,句句诛心。
“你护不住她一辈子!”
“你会眼睁睁看着她老去、死去!”
“你甚至连墓碑都立不起!”
“可我爱她。”玄玉符喘息着,一刀劈下,“正因为我终将死去,这份爱才真实。正因为我无法永恒,我才更要珍惜每一个清晨说‘早安’的机会。”
最后一击,他弃剑不用,张开双臂迎向执念的利爪。
“来啊。”他说,“如果你真比我更强,那就取代我试试看。但你要记住??一旦你成了我,你就再也尝不到她煮的茶有多甜,听不见她骂我笨蛋时的声音有多暖。”
执念僵在半空。
刹那间,它眼中闪过一丝迷茫,仿佛第一次意识到:原来“幸福”不是掌控一切,而是被某个人需要。
然后,它化作一缕黑烟,融入玄玉符眉心金纹。
金纹闪烁数次,最终归于平静。
塔顶恢复死寂。
玄玉符跪倒在雪中,气息微弱,却仰头望向天空。乌云散去,晨曦初露,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脸上,温暖如昔。
他笑了。
三天后,西海小院。
杜艺柔抱着他走进屋内,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。他瘦得几乎脱形,脸色灰败,唯有眉心那道金纹依旧残留一丝暖意。
“傻瓜。”她一边流泪一边包扎他的伤口,“明明说过要回来喝茶的,结果差点把命丢在外面。”
“茶……还能喝。”他勉强扯出笑容,“只要……你肯泡。”
她哭着点头,转身去熬药。
窗外,春风悄然吹过,院中那株老梅树,竟抽出了一枝嫩芽。
夜里,玄玉符陷入昏睡。梦境中,他又回到了葬星渊底,漫天星骸漂浮,耳边响起初火之灵的声音:
“你两次拒绝神位,一次为情,一次为义。此乃‘烬火封神’真谛??非以力压众生,而以心照尘世。”
“如今契约彻底断裂,赤魇再无复生之机。你所行之路,已超脱三界定义。世人或称你为‘最后的神仙’,或谓你为‘失败的英雄’,但都不重要。”
“重要的是,你始终是玄玉符。”
“一个愿意为了平凡之爱,燃烧至尽的凡人。”
他醒来时,天刚破晓。
杜艺柔趴在床边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湿透的帕子。他抬起仅存的手,轻轻抚了抚她的发。
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,温柔如许。
多年以后,那个曾问他“能不能教我做神仙”的小女孩长大了。她在一本书上写下一句话:
“真正的神仙,不在天上,而在人间。他不会飞,但他总会回家。”
而那座西海小院,至今仍有炊烟升起,茶香袅袅,仿佛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选择的永恒传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