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坛燃起篝火,火焰冲天之际,曹霖取出一卷亲手抄写的《均田策》,投入火中。
众人惊呼,以为疯癫。
却不料火光骤变,由红转青,再化金黄,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大字,悬停半空,照彻方圆十里:
**“为民者生,逆民者亡。”**
此象持续整整一刻钟,远近皆见。
自此,归心之势再不可挡。
扬州广陵,豪族私占良田三百顷,拒不交还。百姓集会请愿,遭家奴驱打,死伤十余人。次日清晨,该族祖坟被人掘开,棺木尽毁,唯留一张纸条压于墓碑之下:“尔等食民脂膏百年,今不过取一棺之地,何怨之有?”落款赫然是“春使者”。
官府震怒追查,却发现参与掘坟者竟是本族佃户,人人坦承不讳,且称:“我父饿死于尔家粮库之外,今夜才算讨回公道。”
更令人骇然的是,全县九成佃户联名作保,愿共担罪责。县令无法定案,只得上报。蒋琬览报沉默良久,批下八字:“民怨如火,慎勿拂之。”
荆州江陵,原属宗室的万亩湖田被划为“公垦区”,由春使者协助丈量分配。仪式当日,数百孤儿列队入场,每人领取半亩土地契约。最小的孩子尚不足十岁,捧着文书嚎啕大哭:“爹娘要是活着,也能分到田了……”
围观百姓无不落泪。
一名退役老兵当场解甲,跪地宣誓:“从今往后,我不为朝廷戍边,只为百姓守田!”
幽州涿郡,“两仁原”麦田已扩至千亩,日夜有人巡逻守护。某夜,匈奴游骑越境劫掠,逼近田界。却不料刚踏入麦地,战马忽然嘶鸣不止,纷纷跪倒。骑士下马查看,发现土壤温热异常,根系交织如网,竟似活物般缠绕马蹄。
惊惧之余,为首千夫长仰天祷告:“若曹公英灵庇佑此土,我愿退兵百里,永不再犯!”
话音刚落,狂风骤起,麦浪翻滚成行,恍若人形列阵,自东向西推进,直逼敌骑。匈奴人肝胆俱裂,仓皇撤退。
事后查验,那片麦地所用种子,正是当年曹操北伐时遗留的耐寒品种,经赵统派人秘密培育多年,今始重见天日。
与此同时,交州女子携铃舌残片抵达岭南,与当地归心客汇合。她们以医药为掩护,在百越部落中传授耕作之法,并用古越语编成歌谣传唱:
>“铜铃响,春令降,
>汉官不来自有王。
>不拜龙廷拜田垄,
>曹公恩德比太阳。”
部落首领感念其诚,竟主动割让山间平地二百亩,供汉人流民垦殖。更有壮女数十人自愿加入“女耕队”,手持铁锄,巡行边界,宣称:“谁敢毁我田,便是与整个峒寨为敌!”
北方边境,匈奴单于果然履约,派三千牧民协助修筑长城沿线灌溉渠。他亲至河套会见曹霖使者,坦言:“我族也曾受曹公粮援,彼时不分胡汉,皆赐粟米。今见中原重行善政,岂能袖手?”
双方歃血为盟,约定互市不限,边民自由往来垦荒,唯有一条:凡持铜铃者,无论族群,皆享通行与庇护之权。
使者归报,曹霖点头叹曰:“祖父一生所求,不过如此。”
然而风暴亦在酝酿。
清忆司虽遭分裂,仍有死忠爪牙潜伏朝中。一名御史突然上疏,指斥蒋琬“纵容叛逆,动摇国本”,并列举十二条“大罪”,其中尤以“默许民间祭祀篡汉奸臣曹操”最为触目。
奏章呈上当日,宫中即传出消息:皇帝震怒,召蒋琬入殿问责。
群臣屏息,皆以为新政将夭。
岂料三日后,蒋琬安然出宫,手中竟捧一道圣旨??非但未加罪,反而正式敕封“春耕使”为常设官职,秩比刺史,直属尚书台,有权巡视州县、裁决田讼、调度仓储。
更惊人的是,圣旨末尾朱批四字:
**“依策施行。”**
坊间传言,那夜皇帝召见蒋琬,问了一句:“若曹操复生,当如何待之?”
蒋琬答:“不必复生。只要百姓记得他做过的事,他便从未死去。”
皇帝默然良久,终提笔写下四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