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?”
“因为你终于不再问‘我是不是被操控的’,而是直接做出选择。”她轻抚他脸颊,“哪怕错,也是你自己的错。”
三人相视片刻,终齐齐一笑。
就在此时,地面再度震动,远处传来沉重脚步声,整齐划一,仿佛千军列阵。
“不好!”姜婉儿变色,“是影阁大军!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?”
萧景知迅速分析:“地宫禁制已被触动,外门警铃必然响起。无面营奉命守护文庙重地,此刻赶来查探实属正常。”
“可若让他们看见我们在此,又见地宫损毁、梅花令破碎,定会当场格杀!”姜云急道。
“那就让他们看见一个‘罪人’。”萧景知眼神骤冷,“一个背叛师门、弑杀养父、妄图毁钟的逆子。”
“你要……嫁祸自己?”
“不,是成全。”他松开姜云的手,退后三步,抽出匕首,在左臂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顿时涌出。随后,他拾起地上一块碎玉,狠狠砸向正心钟底座,发出巨大轰鸣。
“听好了。”他低声道,“待会我冲出去,制造混乱。你们趁机从暗渠撤离,带着陆先生离开京城,隐姓埋名。我会引开追兵,然后去找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。”
“你疯了!”姜婉儿怒斥,“你这样出去就是送死!”
“可若我不去,谁能阻止幕后之人?”他苦笑,“你们以为楚清河只剩残念?不,一定还有人在推动这一切。赵七临死前说的‘贵主’,西北大帐中的神秘人……他们才是真正的执棋者。而我要做的,就是打入他们的棋局,亲手掀翻棋盘。”
姜云深深看着他,忽然解下腰间一枚铜符,塞入他掌心:“这是影阁指挥使密令,可调用三城暗卫。拿着它,或许能多活几日。”
萧景知怔住:“您不怕我用它反噬影阁?”
“怕。”姜云叹道,“但我更怕你死了,新政再无人继承。”
姜婉儿咬牙,突然扑上前,狠狠抱住他,在他唇上印下一吻。炽热而决绝,像是诀别。
“记住。”她松开他,眼中含泪却不肯落,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不管你走到哪里,我都会找到你。就算你成了天下公敌,我也站在你这一边。”
萧景知喉头滚动,最终只轻轻点头。
下一瞬,他转身奔出地宫,高举染血匕首,嘶声大喊:“钟!我要毁了这口邪钟!谁也别想再用它奴役人心!”
声音穿透石壁,传至地面。
刹那间,四面八方响起铁甲碰撞之声,数十道黑影自屋顶跃下,刀锋直指中央那人。
“拿下逆贼萧景知!擅闯地宫、毁坏圣物、意图谋反,格杀勿论!”
萧景知不退反进,挥匕迎战,血花飞溅。他故意暴露破绽,任由一刀砍中肩胛,踉跄跌倒。
“杀了我……也没用……”他咳着血笑,“真相……已经醒了……”
围攻暂缓,为首校尉正欲审讯,忽闻远处钟楼传来一声悠扬钟鸣??并非正心钟,而是文庙晨钟。
众人一怔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一道纤细身影自排水口掠出,挟起姜云疾速退走。另一方向,陆九渊拄杖立于檐角,袖中桃木枝轻扬,数枚符纸无声燃起,封锁通道。
地宫之外,朝阳初升,映照整座京城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荒漠深处,一座孤坟前,一名布衣老者缓缓跪下,将一束白菊置于碑前。墓碑无名,仅刻二字:“清漪”。
风起沙舞,老者低声呢喃:“妹妹,我来晚了。”
他抬起头,露出与姜云极为相似的面容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与愧疚。